“妈病了。”
顾宗让略一迟疑,顿了顿,眉头未展。
“喔,你上次说过了。”
顾尧苦笑:“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顾宗让反问:“关心有什么用?”
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顾尧的目光随着他转,看了又看。
“真是冷漠啊。”顾尧叹道。
顾宗让的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作罢。
的确冷漠。
唯独对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热情。
顾尧忽地说了声:“不过挺活该的。”
顾宗让诧异地看向顾尧,顾尧与他对视,笑容不减:“你也这么认为,不是吗。”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车在小区里灵巧地穿梭,路过一片巨大的景观花园,穿过层层高楼,驶到他家的那栋楼前。
雨已经下了很大,兄弟二人各坐一方,各怀鬼胎。
裴北峥下车替顾尧拉开车门。皮鞋浸润在高涨的雨水中,溅起涟漪。
他小声嘱咐着:“雨大了,顾总。”
顾尧下车,接过裴北峥手中的伞,撑开了说:“小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裴北峥应了声,才见顾宗让慢吞吞地下来,他好心地将自己的伞递给他。顾宗让不习惯这样有人照应自己,轻轻摇头:“不用了。走几步就进去了。”
顾尧笑说:“小让,真的是个男子汉了啊。”
顾宗让没什么好声气:“几步的路而已。”
说罢,他往门口走去。地面光滑,积了雨,走几步滑一下,顾尧跟上来,目光一晃,仿佛看到两个人小时候也是这般,下了大雨跑回家的路上,顾宗让走在前,他走在后,他在后面提醒:“弟弟,路滑,小心些。”
可那时的小男孩,笨手笨脚的,还是摔了个狗啃泥,一身泥泞,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摸着眼泪喊:“哥——”
收回思绪,他摇头苦笑,把伞收了,雨丝夹着寒气扑面而来,落在肩头,发顶,浸湿了肩膀的衣料,氤氲出暗灰色的水渍。
走到电梯间,顾宗让回头,见顾尧的肩膀湿了,动了动唇,好像要说些什么。顾尧敏锐地察觉到他要说什么,笑道:“几步路而已,打伞有点矫情了。”
顾宗让没说话,再一回头,电梯门开了。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
顾尧叹道:“
第二回来了。”
“那个房子,怎么回事?”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顾宗让想把能问得尽力一次性问清楚,免得一会在奶奶面前不好开口。
“何简妤的房子?”
顾尧淡淡地问,顾宗让随即嗯了声,算是肯认。
顾尧解释:“那个房子是我让她朋友找给她的。若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前经纪人——也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老前辈了。”
顾宗让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找到我家对面?”
顾尧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渍,摇头笑了笑:“我无意得知这件事,而且知道你家对门正空着——挺有趣的,不是吗?”
“有趣?!”顾宗让拔高声调,倏地回眸瞪他,“顾尧,这样很有意思吗?”
顾尧听了这句与何简妤口气颇为相仿的话,笑得更为灿烂:“她前几天也这么问过我这个问题——问我,顾尧,这样有意思吗?我只能说,挺有意思的。”
“你回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让,你有所不知。我现在管的那家公司,是——”
“我知道。”顾宗让打断,“不就是华盛……”
“是。”顾尧微笑,“我准备把她挖来华盛。”
“她退圈了啊。”
“我知道啊。”顾尧无所谓地耸肩,“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一点一点为自己铺路?”
顾尧望着他,眸光忽地变得锐利深沉:“纠正一下,是为我们。”
顾宗让不明其意,重复:“我们?”
“我们,一家人啊。”顾尧话音刚落,电梯门应声而开,他阔步走出去,轻车熟路地站在2203的门前。
顾宗让快步跟进。
“小让,我们是一家人。这点从没变过。”
顾尧沉声,如此说道。接着敲响了门。
奶奶似乎在门前等了很久了,听见门响很快打开了门,见两个大小伙站在门前,欢喜得要流下泪来。周围在她眼角绽开,她拥住高出自己很多很多的顾尧:“我的阿尧回来了。”
阿尧。
奶奶从前总这样称呼他。
顾尧是那般的天之骄子,十几年来,没为谁动容过,他自认为一颗心坚若磐石,却在这一刻化成了一滩柔水。
眼角湿润了,十三年的思念以满胸怀,堵拥在泪腺里。
“奶奶,我回来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