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跟自己说出这种话,说不定是上述三种人的其中之一。
他笑了:“你把我当成哪种人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住我的房间,我再去找我秘书给我开一间。”
“……哦。”她大感窘迫,低声道谢,并拒绝了他。
“你也可以去开一间。”他悠悠地道,“不就是个睡觉的地儿吗,睡哪间房都一样。”
他这个提议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住在这里一晚上太贵了……她曾在app上看到这家酒店的介绍和价位表。而且拍摄周期是一个月左右,算下来费用昂贵,绝不是她能私自负担起的。
她才入行,还没挣多少钱,她可不想赔得血本无归。
他看出了她的犹疑,低叹一声:“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做顺水人情。”接着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了萧岚,扬声喊了句:“喂,岚姐?”
她惊疑阵阵:他居然认识萧岚?还能大呼岚姐——这样毫无距离感的称呼?
他继续在电话里道:“你们天辰有个艺人,叫温菱的。对,对,她的房卡不见了,现在在门口发愁呢——啊?你给她了啊?”
他侧着头,轻瞥她一眼,神色扑朔:“行,我知道了。我告诉她。”
他挂掉电话,无奈地微笑,耸肩:“你经纪人好像发火了呢。”
“……”她无言,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拿起包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冷淡地说:“多管闲事。”
他被她这口气逗得眉开眼笑:“我好心帮你,你还说我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我不给我经纪人打电话,肯定有我的理由。”
“好面子吗?”他嘴毒地戳穿,嗤笑一声,“你既然做好了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的打算,就放下你的自尊,适当的时候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经纪人可以说是你在这个圈子里唯一能靠正常手段依赖的人——有的时候,最没用的东西就是自尊心。知道吗?”
自尊心。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
一年后的今天,她和顾尧睡了。
她本来跟着他在酒店外的景观花园的长廊里七拐八拐地走,不急不缓地跟在他身后,像一道低沉内敛的影子,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他们之间保持两米左右,是个安全的、恰好的、不生疏,也不亲密的距离。
月光如水,银色的水光洒在他肩头。
他踩着一地月光,微微侧过头来,冲着天空吐了个烟圈儿。缭绕而起的烟雾像是朵烟花,绽放在他脸前,随即被微风吹散了,他才静静地旋身回头。
他问:“你进天辰几年了?”
她一怔,停住脚步,抬头对上他的眼:“两年了……马上。”
“两年了,真快啊。”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我们也认识很久了。”
“嗯……”
他也回想起往事了吗?
半晌,他忽地问:“要来华盛吗?”
她皱眉:“你要我跳槽?”
他点了点头,嘬了口烟,悠然地吐气,又问一遍:“来吗?”
她摇头:“不……签了合同。”
“合同?”他哂笑,眸光灿烂,神情却蓦地换上十万分的认真,“如果有种合同,能把你一直绑在我身边就好了。”
“……哎?”她愕然看着他,不知所措。
他忽地向她伸手,唇角仍挂着笑:“跟我走吧。”
他手掌很薄,不是那种宽厚的手型。五指修长,掌纹错综。柔软的掌心掬起一捧月光,伸到她眼前。
多么好看的一只手。
在他们纵情缠绵之时,这只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才能感受到,那一刻对她伸出手的他,有多么的温柔。
她的心头猫挠了一样的痒。
却又如坠地狱。
都是地狱。
离开他如熬地狱,靠近他,也是地狱。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
他勾唇轻笑,像如获至宝,紧紧牵起她。
再也不想和她分开。
顾尧的确变得温柔了很多。
他吻自己的时候,已经不像是在宣泄他的掌控欲与占有欲。她第一次从他唇齿的力道之间感受到他的温柔。
不是佯装慈悲的温柔,也不是杀伐果断的前奏。
他的唇炽热而柔软,轻吻着她,带着试探,带着渴求。
好像在问:“温菱,你爱我吗?”
是的,她的确是爱他的。
她一向是个没主见的人。
丢了房卡,不敢跟经纪人说;孟骧接近自己的时候,她明知道只是为了宣传新剧炒作热度,她也人云亦云,从不曾做出选择,待到外面炒得越来越凶,孟骧向她表白,她懵懵懂懂地就答应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还是只是想有一个人代替顾尧在她心中的分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