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扬手里的毛巾:“你不是叫我给你敷冷毛巾降温吗?”
他头一回乖顺地没有同她争辩,老老实实地又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心底暗暗发笑:还挺乖。
他却没忘了注视着她,两只黑黢黢的眸子仿佛两块烙铁,令她耳根子都烧。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目光。
她抬起左手,想替他拨开额前的头发,在接触到他滚烫的额头时惊呼一声:“这么烫!”
“发烧了啊。”
她忙缩回手,连呼:“好烫。”
他眨眼,不悦地说:“你照顾病人就好好照顾,让你敷个毛巾,你怕把你那纤纤玉手烫坏啊?”
“我说你这个人,你嘴怎么这么欠……”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拉过来不由分说地按在自己额头上。那片灼烫便紧紧贴着自己的掌心。
她惊疑不定地嚷着:“你干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大胆、刻意而有些冒犯的动作,饶是他平时,定不会这样做。
许是生病了的作用,神志混沌起来,胆子也大了,他不依不饶地按住她的手,闭上眼去,嗫嚅着:“你不是觉得会把你手烫坏吗?我证明一下啊——根本不会。”
“神经病啊你……”
她声音愈来愈小,感受着那片滚烫,心也跟着砰砰狂跳起来。
这样灼热,这样皮肤贴着着皮肤的触感。她心头一漾。
他却毫不羞赧,淡定非常,脸不红心不跳,紧紧按着她的手。
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利落干净,手掌宽厚,如此伸展开来,能将她整只手完全包裹起来。
她不禁想起那天他给她洗手,脸也跟着他的额头一起发烫,忸忸怩怩地低喊:“喂……我警告你,你放开我啊。”
他没作答,唇角轻轻扬着,从嗓中发出低沉的、有些沙哑的的笑声,在沉默地无视着她的反抗。
“我靠……你笑什么?”
“生病了,能使唤我了是不是很得意啊你?!”
“你别装着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听!”
“你别装死!”
话音未落,他突然睁眼,一双眸深不见底。
他从床上弹起,抓她的那只手的手臂一翻,另一条胳膊也大力作用,两手向下,她一个不备便被他顺势带到床上,半个人便被他压在身下。
“你、你、你——你干……干嘛……啊……”
她吓成了木头人,躺在他身下,瞪着眼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何简妤。”
他本无意这样,只是想拉扯她一下作出警告,此时此景,他却也不由燥热起来。他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字,伏在她上方,气息沉重,喷薄在她颈畔。
他浑身的血全都沸腾起来,胸口发热:“你知不知道在生病的人旁边唧唧歪歪的很烦啊?”
“你?你!”
她不可置信地惊叫,挣扎着要抬脚去踢他,“你居然说我烦?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你——你居然说我烦?”
他又不知道是被什么魔力驱使一般,身躯又压低了些,将她整个人锢在自己怀里,令她动弹不得。
其实,他本无意冒犯。
可头脑实在昏沉,似乎只有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好似属于自己,看着她彻彻底底地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得以舒适。
眼见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幽深的眸子映出她无措的面容,好似会将她吞噬掉一般。
她莫名地感到惊慌。
那呼吸也愈来愈沉,她脸颊烫得要把自己烧成一抹灰了,她终于咬着牙,一把推开他,拔腿仓皇跑了。
臂弯中一空,卧室门随即一响,没了她张牙舞爪的叫嚷,满屋归于寂静。
他兀自坐在床上,低低笑了。
心底有些落寞,却更觉得好笑。
然而越是觉得好笑,再往后,更多的却是完全弄不懂自己了。
他今天究竟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不是因为她说你性冷淡吗……)
【小剧场】
顾宗让:敢说我性冷淡?你是没见过我不冷淡的样子。哼。
何简妤:怕了怕了……= =!
(9.15 双更)
第29章 r.29
临近傍晚,他醒来一回,又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着,再次跌入睡眠之中。
他做了个梦。
梦支离破碎的片段反复闪现——他终于能确定,那并不是虚假的梦境,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梦见十三岁那年,他上初一,正逢一个闷热的夏天。
热气腾腾的操场,日头毒辣,蝉黏在树上叫得很凶,吵得他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