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考虑了一下,我将购买印刷机欠下高利贷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天皓听得十分仔细,待我说完,他才问道:
“你觉得遇到了一起骗局,叶城慷联手长城机械公司一起做套儿,把你像狗熊一样套住?”他咧开嘴开心地一笑。“你准备报案吗?”
“报案有用吗?”我反问道。
“当然有用啦。不过,那可是归经侦部门管,我们刑警只管杀人、绑架。你觉得卢皓程这个人怎么样?你妻子失踪与他有关系吗?”
“我也想过,但是不能肯定。”我坦白地说。
“明白。我去摸摸保利加的底细,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来路。我们随时通气。”秦天皓说着,站了起来。
我点头表示感谢,觉得这个人并不像刚外表那样可恶。他说要查我手机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可以托一下胖子,查一查28日中午前我的手机轨迹,看看我当时到底去过哪儿。
回到印社,赵仙平正在等我,我们立即前往长城机械公司。接近中午时分太阳直射,外面温度达到32摄氏度,厢货车内没有空调,车内则超过40度,人快要被烤化了。我有点受不了,不住地擦汗。赵仙平则安之若素,双手紧握方向盘十、四点的位置,自信而专业,好像驾驶的不是一部烫得快要烧起来的厢货,而是一部奔驰宝马。
车子开到一座12层高的品字形办公楼前停下。汉白玉台阶,高雅的茶色玻璃外墙,使得大楼看起来气派非凡。门前空地上种着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撒下一大片舒适的绿荫。停车场铺着红色的棋格砖,青草茵茵,从棋格的缝隙长出来。赵仙平找个空位开进去,将车停在一辆尊贵的路虎极光旁。
长城机械公司是一家国有上市公司,近几年虽然业务下滑,它却因掌握着重要的国内外客户渠道,在省内精密机械销售市场上占据可观的份额,日子过得依然滋润。
尽管提前约好,但是市场部业务经理郝成仍然让我们等了将近15分钟,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看起来刚过30岁,身着黑色西装,配着抢眼的紫色领带,与一身汗溻溻短衫的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唐经理,好久不见,生意还好?”郝成满脸笑容,向我伸过手来。“真佩服你们,真有气魄,拿下那台机器。也就是现在吧,倒退十年,你再加40来个也拿不到手。”
我叹了一口气,说:“郝经理,我们就是为这台机器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放宽心,凡是我们经手的机器,终身养保。”
“不是质量问题,是我们企业体量太小,一时消化不掉,养不起那个宝贝,所以……”
来之前,我们曾探讨过如何向长城公司提出退货,其中一个选项就是以印刷质量不稳定作为理由。而且前期使时也确实出现过一些问题。赵仙平反对这样做,他认为这台机器是国内最好品牌,印刷质量问题是操作人员失误造成的。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便没有了任何可依恃的理由。
果然,郝成闻听此言,脸上虚假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带几分轻慢的语气地说道:
“哦,是这样。你们有什么具体想法?要知道,一般说来,我们有点像医院,只管生出孩子,至于养活,那可得你们自己该想办法。是不是?呵呵……”
我承认当初市场预测不准,购入机器后并没有预期的大批量印刷业务过来。当初购买机器时知道长城有回购服务,所以特意过来问问具体程序,我们愿意承担合理的损失。
“明白。”郝经理轻轻地说,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向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公司原来确实有这样的服务。可是,目前机械销售普遍不景气,再维持这样的业务就不现实了。不过,既然我们前期合作得不错,也还可以考虑。说说看,你们愿意承担多大的损失?”
“一年的折旧之外,再加上机器售价的百分之二十?那机器基本没有使用,跟新的一样……”
郝成身子再次夸张地向后一仰,喷出一串大笑。“大叔,你不是开玩笑吧?一年的折旧加上机器售价的百分之二十,拿这两儿钱想要我们回购?不可能的!”
我感到脸涨红了,忍耐着解释道:“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出价,最终还要双方商定,再疼,该割的肉我们也会割的。”
“你们请回吧,大叔。”郝成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你们太不了解市场行情了!难怪拿着这么好的机器还混不下去。”
我生气地站起来。赵仙平连忙拦住我,请我先坐下,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郝成说:“郝经理,你刚才说过,我们曾有过很好的合作。确实,当初买机器时也是跟你谈的,那时你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我们的庙太小,香客不多,别怪我们没有见识,不比你们大公司豪华气派,见多识广。看看你,再看看我们,咱们没有任何可比性,不是吗?今天我们只是试试门路,因为,当初叶城慷叶经理在推销机器的时候曾谈到过回购一款,后来也写在协议中了,另外还答应了许多事情也都没有兑现……”
“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协议上只说是协商,没有强制性约定。另外,叶城慷只是我们聘用的临时业务员,与公司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们不清楚当初他答应了些什么,现在一切应该以销售合同为准。”
郝成连忙说道,听到叶城慷的名字,其气焰有所收敛。
“好。就是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