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但眉目间还是一片柔和,她忍不住打量下陈清焰:个儿真高,五官俊挺得跟演员一样。虽然,简母早万分熟悉陈清焰的模样。
“程程,你下去送送许远,大冷天特地过来的。”简母留心着自家女儿写在脸上溪水一样的微漪,简嘉应一声,这边,陈清焰替她开门,他低头,两人海啸般对上一眼,像战友,他抚了下简嘉的围巾,眼神里,语焉不详。
坐下来,简母为他泡了杯蒲公英热茶,很客气:
“陈医生,今天是跟程程去民政局了吗?”
她从周琼那里,什么都知道,但没阻止。
陈清焰只是意外一刹,随即,说:“应该先知会您的,是我不对。”
他安安静静说话时,修养很好,能让人在这个舒适区里呆得住。
茶几上,新换的几枝红玫瑰,商场店铺开业几天,不要了的,简嘉修修补补,插在客厅。
摄到眼中,特别美艳。
“我本来不赞成她结婚太早,你知道,她甚至没大学毕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过早步入婚姻,”简母的声音同样摄过来,投到他脸上,但无害,剩余的话像泼到烈阳下的水,蒸发掉了。
她闭口不提,却说:“程程年纪小,有哪里做不好的,可以再学,请陈医生多包容她。”
做母亲的,本来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
她瞥向柜子上自己的药,有一瞬间,在走神。
楼下,简嘉看到两人在萧条的小花园那吸烟,程述永远大剌剌的,一脚踩着断砖,远看,像在指点江山。而许远,简嘉第一次见他也吸烟,烟圈,绕个没完。
走到跟前,程述接起电话,匆匆告辞,不忘拍她肩:“先走一步,你跟他说一声啊!”
完全把简嘉当做了自己人,那么一拍。
剩两人独处。
简嘉很想问问他生意上的事,作开场白,但无处落脚,她不懂,阳光扑在身上成一圈白油油的圈芒,让人想轻舐。
许远很懂,他笑着:“这么快?程程,你让我想起婚这个字,大概就是女人昏了头就嫁人了。”
好像什么都在预料之内。
人生,没什么好惊讶的。
简嘉嘴唇一弯,笑了出来:“那姻呢?就是女人总会有原因才嫁人。”
两人都笑得毫无芥蒂。
许远看着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程程,穿宽吊带白裙子,两只纤细的胳膊挥舞着,像从夏天里生长出来的一样,她在简母的一个眼神示意下,用奶香蛋糕的口气,对他说:“哥哥好。”
人们常常笑着笑着变得尴尬,无话,许远很温笃地告诉她:“如果,以后有事,我希望你第一时间能想起我。”
许远戴着眼镜,特别容易给人一种知性通达的感觉,像象牙塔里的,年轻学者,跟商人完全不搭调。
他眼睛里叹气:“程程,我不想因为叔叔的事,你对原来认识的人总抱有敌意,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你知道的,我对你和阿姨没有想过要疏远。”
说这话时,他身上还是没有一点芥蒂,脸上是简嘉熟悉的笑。
因为熟悉,所以在简嘉身上发酵出信任感,她又有点腼腆了:“不是的,我没有敌意,我说不好。”
她替别人觉得难为情,好像,有些事一旦发生,有些关系就必须了结才是常态,然后,彼此都觉得比较舒服。
手机屏幕亮了,显示的是“某人”。
这是简嘉对陈清焰的备注。
她摁掉,问许远要不要再上去坐坐。
许远拒绝了:“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事,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他再度用非常温存的目光看向简嘉。
楼上,陈清焰接到南方分院打来的一个电话,那位脊柱侧弯达到90度的乡下姑娘,在经历了常人难能忍受的术前“牵引”后,可以手术了。
只等陈清焰动身。
他记得,姑娘颅内有他打入的十根骨钉,骨盆上,两条牵引架,她在巨大的痛苦中等着他去拯救。
他必须尽快走人。
简嘉上来时,陈清焰就是要离开的架势,他又留下一张卡,是彩礼,留给简母,解释得也非常俭省,把简嘉带车里说话。
“我马上要去分院,然后去香港,至于,我家里,你先不要过去。”他看她那张恍惚期待的脸,笑了笑,“你也应付不来,等我回来再说。”
信息量太大,一句话,就是他要走了,离开南城。
简嘉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来看我。”陈清焰忽然握了下她的手,声音放得低,旋即正常,“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程述,我安排好了。”
简嘉还是不说话。
陈清焰觉得小女孩可能需要哄,看到睫毛在颤,翘着,像什么动物的尾巴,他抬起脸,看看蚂蚁公寓,“让周琼把房子退了吧,搬过去,你可以住我那,也可以住,”停了一下,声音像掉下来的一团火,烫第二次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