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旻晟……怕不是有病吧?
“这些重洗。”双手环胸的站在原处,周旻晟用脚踢了踢那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衣物,一副嫌恶模样。
“这,这几日天色不好,外头日日都飘着细雨,洗了怕是不得干。”慢吞吞的挪到周旻晟三步远处,苏妹低垂着脑袋,声音轻细道:“过几日待天色好……”
“明天会有日头。”打断苏妹的话,周旻晟抬眸斜睨了一眼她,嘴角轻扯出一抹讽刺笑意道:“怎么,连半刻都不到,本王这主子便已经使唤不动你了?”
“不,奴婢马上就去洗。”弯腰将地上的袄子衣物尽数搂在怀中,苏妹垂着脑袋,快速出了却非殿。
不管这沂王有病没病,反正自个儿顺着他来就是了,反正到时候没衣裳穿的是他,又不是她,难不成那人还能将她的衣裳抢过去给穿了?
冬日的衣衫袄子厚实非常,不大好洗,苏妹将它们泡在木盆里头,想等明日天亮了再洗。
“姐姐,青瓷姑姑来了。”圆桂冒着细雨,从房廊处小跑到苏妹身侧道。
“是吗?”听到圆桂的话,苏妹赶紧从木凳子上起身,随意的擦了一把手道:“在哪呢?”
“在房廊里头。”
“我去看看。”说罢话,苏妹绕过圆桂正欲往房廊方向走去时,却是突然听到圆桂道:“姐姐,这些衣裳都是要洗的吗?”
“啊,对。”苏妹顿住步子,转头看了一眼那浸在木盆里头的衣物点了点头道。
“这天色冷得紧,姐姐莫冻着手了,还是奴才来帮姐姐洗吧。”一边说着话,圆桂一边挽起宽袖就要去搓衣服。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行了,倒是你刚才给王爷端过去的晚膳凉了,王爷让重新端出来热热。”拦住圆桂,苏妹赶紧开口道:“快去吧,莫耽搁了。”
“那这……好吧,不过姐姐可要多注意身子。”
“没事的,这种活计我都做惯了的。”
圆桂犹豫着顿了顿步子,嗫嚅片刻却是没说出什么话,在苏妹的催促下终于转身往却非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妹站在原处垂眸看了一眼脚下浸着皂角的木盆,弯腰用力的将其推进一旁的石桌下,然后擦了擦手往房廊处走去。
房廊里,青瓷正焦灼不安的左右踱步,在看到苏妹缓步而来的身影时,神色微松,立刻便迎了上去道:“我听说掌事嬷嬷调了别人去那奚官局了?”
“应当是了,那孙奚官刚才过来要人,被掌事嬷嬷身边的宁秋姑姑喊走了。”苏妹伸手搭住青瓷的手,细细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了,我这应该算是逃过一劫了。”
“呼……”听到苏妹的话,青瓷终于是将那颗高高吊起的心给安了下来。
“我刚才跑去找崔尚功,想请她帮忙去找掌事嬷嬷求情,却不想崔尚功还在明义殿里头呆着未回来,我找不着人,半路碰到那文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模样的当着别人面数落你,气不过就给我臭骂了一顿,这才解了几分气。”
一边说着话,青瓷一边用力的抬手扇了扇自己涨红的脸道:“可给我气得够呛,她那副图样,哪里及得上你的一半,丽昭仪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看上了她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也许丽昭仪就是偏爱文鸯的图样。”扯了扯唇角,苏妹牵着青瓷的手往房廊拐角处走去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尚功局吧,落了锁可就进不去了。”
虽然对于自己花费了三日精力做出来的图样不被采纳而有些难看堵心,但苏妹觉得好在她还留在这南宫里头,没有被孙正德要走,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入夜,苏妹抱着青瓷送过来的彩墨和一小盒粉霜,缓步停于却非殿前。
彩墨是用来画图样的,而这粉霜则是青瓷特意替苏妹省下来的,毕竟尚功局靠手吃饭,粉霜护手是必不可少的,但苏妹出了尚功局,自然是没这粉霜的份例了,青瓷便自顾自的省了半盒子与她。
“姐姐,你怎么站在这处?”圆桂端着手里的脚盆,正巧掀开厚毡出来,一眼看到那站在自己面前的苏妹,赶紧开口道:“外头风寒,殿里头烧着炭盆,姐姐快些进去暖和一下吧。”
“那个……王爷睡了吗?”抱着手里的东西,苏妹犹豫片刻之后声音轻细道。
“刚刚睡下。”看着面前的苏妹,圆桂端着手里的脚盆微微往侧边挪了挪身子,然后凑到苏妹面前,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今日王爷好似心绪不大好,姐姐当心一些。”
听罢圆桂的话,苏妹暗自垂下眼帘,清艳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明显的尴尬神色。
她自然是知道那周旻晟为何心绪不好,任凭哪个王爷被一个婢子甩了一只木屐鞋在脸上,都会心绪不佳。
“我知道了。”冲着圆桂轻点了点头,苏妹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圆桂道:“喏,这些银钱你明日拿着去內侍监要些稍好一点的炭火回来,还有过冬的衣裳被褥,都多要一些。”
“哎。”伸手接过苏妹手里的荷包,圆桂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宽袖暗袋之中。
“对了,还有一件事……”拉住圆桂欲走的身子,苏妹踌躇片刻,缓慢开口道:“你睡得那处……算了,无事,你去歇息吧。”
“……那奴才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