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面,她们年轻人带了出去,满京中都是拿得出手的,这套头面王夫人原是想留着给自己女儿的。现如今元春进了宫,自是用不上了。而后王夫人想着若不然留给媳妇,可李纨嫁入荣国府后,她又有些舍不得,再后来贾珠去了,李纨便不能用这些东西了。最后王夫人想着若不然留给宝玉的媳妇,可宝玉名声坏了。如今倒不如用来做个人情。
薛家人见王夫人来了,礼节上倒是不差,连忙往里让,薛姨妈也是亲亲热热迎了出来,又遣了香菱去找宝钗来见客,王夫人说了不少场面话,姐妹二人你来我往,瞧着倒是亲密模样。
不多时宝钗领了莺儿出来见过王夫人,见得了这么份厚礼,自是一谢再谢,说了一会子话,薛姨妈又让宝钗赶紧去绣帐子,宝钗只好告辞。
“莺儿,把这东西好生收着,不必带去卫家了,以后莫要拿出来。”才进屋,宝钗便如此吩咐下来。其实宝钗哪里有什么帐子要绣,不过是碍着贾府的名声,薛姨妈不想宝钗与那边的人有什么纠葛,为了支开宝钗寻的借口罢了。
“哎。”莺儿答应着,找了把小锁把那装头面的填漆匣子锁上,径直把这巷子塞进了床脚的空档里。
那日宝玉在藕香榭拉着袭人就欲行事,莺儿跟在宝钗身边服侍,自然看得真切,以前她还觉得宝二爷心善,人又随和,待她们这些丫头下人也是极好。但自那事之后,提到荣国府,莺儿都觉得头皮发麻,这荣国府里送来的东西,就成了烫手山芋,能不碰就不碰。
到了成婚那一日,宝钗最终还是顺顺当当嫁入了卫家,就连一向行事轻浮的薛大傻子都难得正经一次,有模有样的背了妹妹出门,给妹妹送亲。
薛蟠这人虽然不着调,平日里花天酒地,但是待母亲和妹妹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是以宝钗当宝钗的轿子抬入卫家时,他还偷着摸了几滴眼泪。
宝钗为人处世本就老道,生的冰肌雪骨,卫家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三日之后宝钗带着新姑爷回门,薛姨妈见了那是爱的不得了,一颗心也放下大半,如今只要再能为薛蟠寻一门好亲事,日后再有了孙子,她就算合了眼,也安心能到底下去了。
保龄候府上和卫家没结成亲事,成不了亲家,反而差点变成仇家。两家从退亲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相干。然整根京城就那么大,就算保龄候府上不刻意打听,这消息难免会入了他们的耳朵。
听到旁人如何赞者卫家的儿子fēng_liú倜傥,又赞宝钗如何如何识礼知趣,这夫妻二人是如何琴瑟和鸣,这保龄候夫人心中那叫一个难受,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这户人家说给史湘雪。他们顾念着早早亡故的兄长,念着史湘云年襁褓中就没了爹娘,是以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史湘云。
这卫家本是保龄候夫人为史湘雪相看的,然而史湘雪年纪小了些,那卫家又赶着成婚,所以最后说了湘云,本想着史湘云及笄之后就可以嫁过去,年前这保龄候夫人就开始准备嫁妆了。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史湘云这几日也不自在,虽然她和宝钗极好,她被退了亲事,原先想着自己这亲事最后落到宝钗身上,她心中还好受些。近来听说了不少风言风语,想到宝钗既嫁入了卫家,作为卫家的媳妇,两人日后恐怕是不好往来了,再一听旁人说着卫家的郎君的各种好处,越发觉得悔不当初,然而回头已晚。
可史湘云本就是个嘴硬的,就算心知肚明当初是因为自己犯了口舌才落到这种境地,却也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半分,十分刚愎。
这日史湘雪正帮着保龄候夫人盘完了年后的账目,母女二人都有些乏累,好在家中开源节流,这账目好歹是能平过来。
保龄候夫人想着家中还有几个小子娶亲和庶女的嫁妆,心里愁得很,又想到湘云怎么说也是史家的姑娘,先时不好管教她,才出了这种事。他们做长辈的也是失职,早知如此,保龄候夫人必定从小就把湘云和史湘雪一般教养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史湘云再怎么着,也是史家的姑娘,思及此保龄候夫人觉着就算如今湘云一年半载寻不到亲事,将来终归是要出嫁,也该教导她如何理家了,于是便对史湘雪说。
“明儿放月例,记着把云儿也叫上,她比你还大些,也该学学这些事了。”
“晓得的说母亲一番好意教导她理家,不知她又会有什么说头,怕是说府上又支使她呢!听听她出去说的什么话,感情我们都闲着,让她一人做活?如今家中是什么光景……”
想到保龄候府因为史湘云受的气,史湘雪越发为她母亲委屈。
“雪儿,云儿与你怎么比得……都是一家人,莫要再提。”保龄候夫人制止道,如今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倒是不要再多一桩姐妹失和了。
“一家人,一家人,她在外面……怎么就不想想她是史家人了?!”史湘雪说着想到自己的父亲卑躬屈膝,母亲叹息连连,不由红了眼眶。
“你这话休要在云儿面前提起……都是一家姊妹。”保龄候夫人见女儿怨怼,又出言到。
史湘雪听了只咬咬唇,拿起帕子擦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