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我是妖邪之物,我原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了,还好能遇上阿离师父……你们放心,我现在犯病的次数已经不比以前了!”
无异回忆起往事,没好气道:“呵,要不是你当年跑过来抢走了阿姐买给我的包子,你才没机会认识我们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快要饿死了嘛……”阿心有些愧疚,将被子拉上来遮住半张脸,心虚地瞄着霍离秋的神情。
当年,她因多长了个心被大夫判定为患了绝症,是个将死之人,后来又被亲人抛弃在天鸿城中,孤身一人无所依靠,只能靠着小偷小摸苟活着,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活到现在。
如今的阿心早已是心满意足了。
霍离秋将她的被子拽下来一点,冷不丁地喂给她吃了个什么东西,阿心嚼着嚼着只觉嘴里一阵甘甜,欣喜道:“是冰糖!”
“嘴里泛苦的时候吃点冰糖就不苦了。”霍离秋胡诌着。
阿心知道她的阿离师父是怕她陷在苦涩的回忆里出不来,才故意绕了个圈子,于是心情也畅快了许多,连带着对无异的火气也削弱了不少。
无异见师徒俩和乐融融,极为羡慕,愣是要跑过来挤在床边,生怕被冷落在旁,分明忘了自己已经十六岁了,阿心依然不忘冷嘲热讽几句,离秋倒也能从他们两人中探得一些乐趣,三人挤在屋子里却是温馨十足。
阿心觉得心间一片明朗,蓦地感叹道:“也不知道阿离师父这么好的人以后会便宜了谁!”
霍离秋一愣,神情渐渐有些僵硬,无异抢过阿心的话头来坚决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世上谁也配不上我阿姐!”
霍离秋又是一愣,只见阿心似是来了兴致,完全忘却了发病时的痛楚,一本正经地坐了起来跟无异理论道:“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要阿离师父一辈子都不嫁人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缺心眼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无异循着阿心的话一想,竟有些惧怕起来,他从未想过霍离秋终究有一日会离开他,但没有想过不代表不会发生,他忽而失落道,“至少……至少那个人得是一个天底下独一无二好的人才行!”
离秋陷入惘然,她下意识攥紧腰间那块玉佩,对她而言,那个天底下独一无二好的人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阿心察觉到霍离秋的微妙变化,意识到自己和无异方才的争论太过唐突,怯声唤道:“师父?你怎么了?”
75 妥协
霍离秋凝望着覆满月光的地板,久久无言,思绪像是飘得极远。
无异渐渐有些不安,见离秋手里又握着那枚已经珍之重之许多年的玉佩,脑海里难免开始遐想起什么,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霍离秋伤情一句道:“他已经死了。”
无异和阿心像是同时头顶炸开一道霹雳,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霍离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阿心感到自己的两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揪心道:“师父我们错了!”
离秋摇摇头,只叹自己为何要与这两个小年轻谈这些陈年旧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无异,你最后都跟八小姐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无异突然被推了出来,便硬生生将自己纷飞的思绪拽了回来。
……
书画坊的夜很快在三人东拉西扯的闲聊中流逝而去,无论各自有着怎样的过去,岁月一掩埋,众人皆是从头来过。
旭日初升,云繁皇宫里人头攒动,数百玄氏族人白袍加身,跪拜于祭坛之下。
玄镜炽热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灵位上,双手持香,一步一顿,恭然叩首,鬼面巫师在祭坛四周起舞,风铃微颤,荡平黎明后残留的所有污浊。
咒语渐起,浪潮般涌动在皇宫之内,藏着雷霆贯耳的力量。
圣女荣光,将以天神名义普照整个天下。
这是玄氏入主中原后例行的祭拜盛会,持续了整整六年,只为重新恢复和巩固族人对天神血脉的信仰,除此之外,玄镜不惜下令拆毁了中原所有庙宇禅寺,他要让普天之下尽是天神的信徒,世世代代,绝不离弃。
祭祀很快结束,皇宫的朝会如期而至。
霍简端坐于至尊护法的锦座上,目光平静,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息攀上他的眉宇,身旁的主座一如既往地空着,而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全权揽下了所有琐事。
三长老玄丙仍旧直言上谏,请求尊主尽快发兵南下,挫一挫湖岸势力的锐气,而霍简心里却一直盘算着在中原召开一场会英大会,以武宗玄堂为核心,将“尚武”之义宣扬出去,朝堂上针锋相对,情况不甚明朗。
玄丙知道霍简私心极重,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为了玄氏大业,反倒是围着复兴武宗团团转,于是三言两语便号召众臣联合起来加以反对,霍简孤立无援,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玄丁在玄丙的眼色示意下发话道:“湖岸宵小们已经在密谋举旗,此番举动实在是对我玄氏的公然挑衅!还望护法大人能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