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再次收到了虞美人花。
这一回,不是一盆,而是一屋。她打开门时,还被吓了一跳,整个雅间已经成了花海。
“这是怎么回事?”她回头看向小香。
小香显得十分激动,“是那位贵客派人送来的。”
“没留下名字的吗?”
小香摇摇头。
天锦顿时就傻眼了,到底是何人这么神秘?
勾栏院里人多眼杂,天锦被贵人送了一屋子的鲜花的消息一下子传来。不用陪客的姑娘们都闻讯跑来一探究竟。
连吴问都惊动了。
天锦莫名的心慌,“吴班主,你看这些……怎么处理?”总不能都摆在房里吧,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吴问找人问了情况,大致已经清楚了,低头跟身边的小厮说:“去花市打听打听,何人这么大手笔。”
小厮得了吩咐,立即去办。
吴问这才看向天锦,神色颇为复杂。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令人将花搬走,然后施施然就走了。
“天锦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吧?看班主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小香不安地问。
天锦也不知道,一抬眼,就看到红姑娘不知何时站在廊道上,正倚在扶栏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许是她的目光太灼人,天锦顿时有了种毛骨悚然之感。
红姑娘见她看过来,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笑盈盈朝她走过来。
天锦:“……”
“天锦妹妹好福气啊,这一屋子的鲜花,真是羡煞旁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天锦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合适摆起脸色。
她想了想,就顺势往旁边让开些许,“红姑娘若不嫌气,搬两盆回去也不妨。”
她这是谦虚的话,偏偏听到红姑娘耳中就变了味,成了明晃晃的炫耀。
红姑娘脸色微僵了一下,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回头给婢女使了个眼,“没听见吗,天锦妹妹要送我两盆花呢,还不进去搬!”
天锦虽然说的客气,可她还真没想到红姑娘会收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香,给红姑娘送过去吧。”
小香也是一脸迷惑,与红姑娘的婢女,一人搬了一盆出来。
“放到我房里吧。”红姑娘轻飘飘道,说着话她不动声色朝天锦靠过去,“天锦妹妹,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可否应允?”
天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今天这么好脾气,原来是等在这里啊。
见她不答,红姑娘似乎有些急了,“妹妹不会不答应吧!”
“红姑娘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天锦若有保留,“我初来乍到,何德何能,不知道能帮到红姑娘什么……”
红姑娘却笑了,“妹妹不必谦虚,这勾栏院中就你的笛舞跳得最好,昨夜里姐姐有个老熟客非要我引见引见,你看……”
“这不合规矩吧。”天锦皱起眉。
她虽然如愿成名,但除了第一次应付宾客,后面几乎是跳完舞就急退。秦妈妈有意藏着她,吊人口味,给她抬身价,她不会不知好歹的去私下见客。
“妹妹别急着拒绝啊。”红姑娘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我并非是要你去见他,只拜托妹妹在屏风后面随意清奏一曲,也好打发了他,省得他总缠着我,实在不好推脱啊。以后妹妹有什么事,姐姐也会尽量帮忙的。”
天锦在勾栏院的时间也不短了,明白许多客人很难缠。红姑娘主动低头示好,若是应了,也算是冰释前嫌。
天锦也不想闹得太僵,迟疑地问:“真的只清奏一曲?”
红姑娘笑道:“那老酒鬼早就喝得晕头转向了,叫嚷着要听笛曲,妹妹随意清奏两段,好叫他消停下来。”
天锦这才点头,“那我便与红姑娘走一趟吧。”
红姑娘握着她的手,连连道谢,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天锦听在耳中,心里松了口气。
若能和睦相处,谁又愿意处处被人针对。
天锦第一次进迎宾阁。
红姑娘的专属雅房名叫绾春宛,里面布致得十分精致。水晶玉灯,珍珠垂帘,宽大的沉香木床边悬着红色帐幔。
偌大的屏风将雅房一分为二。外间桌上菜香酒香,桌上歪歪扭扭趴着一个人,身上绸缎光鲜,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天锦看了一眼,连忙闪身躲到屏风后。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她微微侧目,便看到靠窗的红木桌上摆着香炉,熏烟在屋中袅袅萦绕。
她吐了口气,握着玉笛探身朝外间看了看。
红姑娘已经走到了酒桌前,娇嗔地将那人推了一把,“冯二爷,您不是要听笛曲么,这不……人我可给您带来了。”
那冯二爷醉眼朦胧将脸抬了起来。
天锦朝他的脸看过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亏得红姑娘居然还能摆出妩媚风情地靠过去,天锦自认若换成自己恐怕没这么好的定力。
这冯二爷长得脑满肠肥也就算了,一脸的暗疮红红肿肿,恶心极了。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劲上脑,满脸通红,那一脸的暗疮就越发触目惊心。
天锦连忙捂着嘴后退两步。
隔着屏风,她看到冯二爷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就将红姑娘拉到怀里,嘴里流里流气十分龌龊。
一看这副情景,天锦心里已经后悔了。
可现在想走,却走不了了。
“冯二爷,您别这样,不是嚷着要听曲么。我可是请了咱们勾栏院里笛曲最好的姑娘,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