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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仿佛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声音暗哑低沉。
天锦还不知道死神正藏在黑暗朝着她招手,听了他这话,苍白无力地笑了笑。
“还走得了吗?”
他们努力的那么多次,一次也没有成功。那日,被谢石当场撞见,他拽着她的手,森然幽冷的目光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能够将她的灵魂缠住束紧一般,叫她动弹不得。
那样的眼神陌生而又森冷,现在想起来,也能让她不寒而颤。
她知道谢石定是死不冥目。
他对她的好,是她的负担,也是她的罪孽。她永远也偿还不了了,只能一直亏欠下去。
现在人都走了,她非但没有半点有轻松,反而这样亏欠的还越积越深了。除了为他灵守,陪着他过完漫漫长夜,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好受些。
“为什么走不了!”谢琰明显急躁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殉葬之事,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人越急越看着她这副淡淡模样就忍不住生气。
不是对她生气,而是生自己气。
“你怎么了?”天锦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慢慢说……
她竟还有心思慢慢说……
谢琰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的无知打败了。静默了数息,还是如她所愿将她放开了。
天锦感觉自己的双膝终于恢复正常,她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正要开口。
这时,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琰脸色一变,暗暗握紧两拳,如临大敌。
还是迟了吗?
外头跑进来人,并非谢琰所想,而是一脸焦急谢二。
从谢琰走后,她就开始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找了个借跑出来,又怕被人发现。她连丫鬟都没有带,悄悄就跑了过来。
此刻看到天锦好端端站在灵堂里,还未开口,双眼就先红了,“你为何要答应,你傻不傻?”
天锦看到她时,脸色还算正常。可听了她的话之后,就真的有些傻了。
“妙妙,你在说什么?”她怎么觉得今晚这兄妹俩都好似不正常。
“你还想瞒着我们吗?”谢二红着眼,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堂姐说,六叔留下遗言让你给他殉葬,这是真的吗?”
“你说……我要做什么?”天锦愣怔住了,好像没听明白一样,满眼皆是茫然。
“莫非你不知道吗?”谢二止住了眼泪,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白,一下子捂住了嘴。
天锦的确是毫不知情的。至少在此刻之前,她并不知道即将被迫成为一个将死人,于是下意识的回头朝那静躺在引路幡后灵棺看了一眼。
她猜没错,他果然是死不冥目,竟是死也不放她走啊。
不,不对!
他死时,明明什么话都没有留下的。莫非,这遗言……天锦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凉,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她用疑惑目光看向谢琰。
谢琰不忍看她这般无辜又无助的模样,默默地撇开脸,后退了一步。
谢二出现的过于突然,语气里又气又急。纵然谢琰有心阻止她,可他也知道依天锦对六叔的愧疚,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怕是不愿离开的。
所以,他才没有阻止谢二的冒失。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
谢琰:“妙妙,你去外面守着。”
谢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愧疚地垂下头,慢慢走了出去。外面很冷,寒风扑面,她却毫无怨言,默默守在廊下。
屋内,瞬息就沉寂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没有开口。
“你……”
“你……”
谢琰一顿,“你问吧?”
天锦没有客气,“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谢琰:“方才,四叔带着大家商议明日出殡的事情,这话是从堂姐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大家都知道?”天锦又抖了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谢琰于心不忍地点点头,“别怕,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天锦苦笑,无力地摇头,“谢将军,多谢你这个时候还在为我考虑。只是你那位堂姐,素来便与我不和,谢……谢郡公既然早早就留下了遗言,她必然也早早都安排好了,所以才会无所顾忌。你看……外面黑漆漆,这般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可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走出这间灵堂立即就会有人跳出来,将我堵回来?”
他信!事到如今,他有什么不信的!
谢氏一族出入朝堂,封相拜将,看似高风峻节,顾全大局,其实骨子里却是极其的自私。便是谢氏女子,出嫁入外姓,对母族也是十分忠诚。
哪怕是单纯如妙妙那般,活得无争无求的,宁可与夫家生出嫌隙,也不可能与母族撇清关系。
只是为何是会天锦呢?谢琰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钝钝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
丢下这句保证,他便朝她淡淡头,面色僵硬的离开了。
他一走,谢二又忐忐忑忑走了进来。
她在外面并没有听到两人说了什么,看到谢琰独自离开,她以为事情已无转机,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办天锦,要不我去求求四叔吧。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不行,一定不行的。”
“好了,妙妙,你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