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的简洁却不失温馨的舱房里,安然已经换下了身上的湿衣裳,穿上了干净舒适的新衣,那衣裳竟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十分的合身。
擦的半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手上捧着的热茶杯亦是温度适中,令她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笑看她微微眯眼露出如同小猫儿一样慵懒舒适又放松的神色来,将放置在桌面上犹冒着热气的姜汤往她面前推去,温声说道:“在水里跑了这么久,把这姜汤喝了去去寒气。”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袭竹叶青色的衣袍。嘴角含着温煦和蔼的笑意,长相很是斯文干净,全身上下都透着儒雅的气质。
干净斯文又温和儒雅的男子,总是轻易就能获得人的好感,尤其这个男人还很爱微笑,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恶意与觊觎。
但安然秉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慵懒之下的眼底里,装的全是警惕与打量。
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救她,是无意碰到,还是跟那所谓的殿下一样早就觊觎她了?
安然不清楚他的底细,心里自然防着他,看了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一碗,迟疑着没有伸手去取。
那男子自然看出了她的迟疑与戒备,唇边笑意愈发的深了,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放心,这姜汤干净得很。”
他顿一顿,又道:“我姓林,你可以唤我林先生。”
安然从善如流的唤了他一声:“林先生。”
她在江里泡的有些久,本来身体因为长期饮用安神药物的关系就有些虚弱了,这时候虽然换下了湿衣裳,林先生还特地给她弄了个火盆,但她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回再不等林先生说什么,安然一把端过姜汤,咕咚几口就喝下了肚。她此时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小小的风寒也是可以要人命的,她还要留着命回大梁去找皇甫琛呢。
一口气将热热的姜汤喝下肚,安然觉得全身的毛孔似都张开了,身上的寒意也被一扫而空,惬意舒服的她连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多谢林先生。”
林先生见她乖乖的喝了姜汤,看她的神色愈发温和慈蔼起来,仿佛长辈看着心爱的小辈一般:“感觉可好些了?”
“好多了。”安然冲他微微一笑,十分感激的说道:“今夜若不是林先生出手救我,只怕我就要冻死在这江里了。还要多谢林先生的救命大恩”
安然躲在船底下时,的确想过要借着扮作卖花姑娘的樱樱的渔船掩护自己往外逃的,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办法只怕行不通,渔船太不管是船里面还是船底下,都根本藏不住她,她若随着渔船出去,只怕立时就会被人发现。
可又不能长时间呆在船底下,就算不被人发现,冰冷刺骨的江水也会冻死她。
正想着索性拼一拼,是死是活总要赌一把,憋着一口气就要藏到樱樱的渔船底下时,有人飞快的游向她,只说了一句“我是来帮你的”
安然最后还是跟他走了,因为她在那当头,没有第二个选择。
上了这艘船后,她才想明白过来,卖花的樱樱姑娘出现在那里,不过是为了引开那位殿下的注意力。
等着樱樱的渔船走远了,那位殿下果真怀疑安然藏在樱樱的渔船里而命人截住渔船搜查的时,安然趁机跟着那人悄无声息的上了排在那位殿下身后的这艘货船。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位温和亲切的林先生。
安然一边想着,一边起身,甚是郑重的对着林先生弯腰行了大礼:“只不知,林先生是如何知道我在那艘船的船底下的?”
那林先生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闻言笑着道:“自是因为我一直关注着你,知道你趁夜逃了出来,这才能顺利的将你救上来。”
“林先生一直关注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唯一值得人关注的,也就只有她是隐族人这个身份而已。
这个林先生,果然跟捉她的那个殿下一样,怀着与那人一模一样的心思,都是为了她的神秘技能而来的。
这算不算是才出虎穴又入了狼窝?
不过这个林先生比起那个只知道一天三遍给她灌安神药的殿下,似乎要人道不少,至少他一来就摆明了,他的确是一直在关注她的,也没一上来就药倒她,反还像个长辈一般关心她
虽瞧着比那殿下好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居心不良觊觎她神秘技能的人,安然只要想到这个,就很难对他生出好感来。
看她眼里毫不掩饰的防备警惕,林先生只是轻轻一笑:“受一位故人所托,特地赶来替安然公主脱困解围。”
“故人?”安然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知林先生这位故人是谁?”
林先生却偏偏卖起了关子来:“等到了地头,你见了她,自然就知道是谁了。这些日子,那位云国太子对你可好,可有打骂于你?”
安然这才知道意图拐走她的那位殿下是云国的太子,她听皇甫琛说起过燕国皇帝与云国太子争相求娶她这件事。
当时只说了燕国皇帝亲自去了夏国,云国太子的行踪却没有人说得清楚,哪里能想得到,那云国太子竟然胆大到潜入了大梁来,公然从勇安侯府将她拐走。
真真是狗胆包了天了!
还有皇甫琛,那厮看着是个精明厉害的,结果敌人都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他竟毫无所察,累她受了这一番的罪,吃了这许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