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就是你们说的横断山脉,那上面终年积雪,山中却有热湖,水是热的,哪怕是冬天也不会冷,其他地方堆满了白雪,那热湖周围热气蒸腾,长着绿草,还会开花,你想看吗,等到今年冬天我带你去看。”沃突指着远处的连绵雪山对殷如许说。
殷如许安静听着,心里期待起来,黯淡的双眼随着沃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亮。
“真好。”殷如许伸出手,搭在沃突的手臂上,说:“谢谢你。”她实在做不出更主动的事,像这样,已经是她难得的情绪外露。
沃突在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辉里,朝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比她更高兴。
他们一行人晚上也没停,继续赶路,那日松让大家举起火把,用以驱散狼群。草原上最多的就是野狼,他们闻到人味,就会聚集过来,跟在人群后面伺机而动。要是饿惨了的畜生,人在它们眼里和其他动物也没什么不一样,它们照样敢扑上来拖住人撕咬。
沃突没有把殷如许放下马背,就这么一路抱着她坐在马上,殷如许也没有要求下来,安心和他待在一起。
只是骑马久了也要休息,他们后半夜停下来休息,沃突直接抱着殷如许跳下马,让她去吃点东西。
殷如许回到大车上更衣,宫女们给她送上吃食,一个宫女道:“公主,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
“公主这些时日都没好好休息,晚上总也睡不着,还常发噩梦,今日倒是睡得久。”另一个宫女有些欣慰。
殷如许刚吃了些东西,喝了一盏茶,忽然听到外面几声狼嚎。她们这些人都是生活在深宫中的弱女子,见到的狼都是已经被制成衣物的狼皮,哪里见过活生生的狼,被这声音一唬,几个宫女立刻闭了嘴,挤到殷如许身边,颤着声音说:“公、公主,有,真的有狼啊!”
沃突的声音在大车外面响起,他敲了敲大车的窗框,语气轻松地大声问:“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狼?”
他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抱了大半天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只好叫公主。
殷如许掀开帘子出来,站在大车的车辕上,因为大车较高,她立刻就发现人群之外的黑暗里,有几点莹亮的绿光,那是狼的眼睛。而站在她身前的沃突,眼睛也是绿色的,在火把的照耀下,比白天时看上去竟然还要显得通透些。这样更像狼了,难怪说他是狼神之子。
“来。”沃突朝她伸手。殷如许下意识把手搭上去,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提着到了马上。
来送嫁的卫兵侍从们都有些害怕,听说这草原上的狼也比普通山上的更凶,这么多人举着火把聚在这,那些狼竟然还徘徊不去,胆子真是大。
沃突带来的那些汉子却不怕,对他们来说,草原上这些野狼就和看惯了的狗似得,没什么好怕的。
沃突就更不怕了,他带着殷如许走出队伍。殷如许听着狼叫,手有些紧张地抓着沃突的衣襟。沃突发觉她害怕,没有走近,直接取下马上挂着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远处的绿点。
“不想过去看,我打一只让人拖回来给你看。”他嘴里说着,弓弦一绷,发出嗡的一声响,凄厉的狼嚎陡然拔高,有几只绿点似乎是害怕,往后退了退,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天太黑,只能看清楚火把范围内,殷如许没看清楚,不知道沃突是不是射中了,事实上她都没反应过来沃突射箭,因为他动作实在太快,闪电一般。嘴里还说着呢,手上就已经做完了。
“你……看得见吗?这么黑,又那么远,竟也射中了?”殷如许惊讶道。
她知道沃突很厉害,但是从前那么多世,其实他们相处都不多,他救过她,用的都是普通的刀和短匕首,而不是弓箭。
“公主,我们族长是部族里的第一勇士,他的眼睛和我们的都不同,就算在夜里也能看清楚远方的东西,这个距离对普通人来说很困难,但他不一样,他那把弓是特制的,很重,只有他拉得开,连天上的鹰都能射中,其他的更没问题。”那日松在殷如许面前吹了一波族长,自觉自己赞美得差不多了,策马过去那边把死了的狼拖回来。
那日松把狼丢在火把下,殷如许发现狼被射穿了一只眼睛。这要多么大的力气和多么好的目力啊,她曾见过赵国宫城里的那位统领射箭,所有人都夸他了不起,赵胥也很欣赏他,可是和沃突比起来,仿佛又差了许多。
沃突,他是这么厉害,可是在赵国的铁蹄下,他仍然是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就像她失去了自己的故国一样。
“可惜是只杂毛狼,毛色不好看,等天气冷了,我去给你打几只皮毛好看的回来。”沃突看不中,就把狼扔在一边,任由队伍里的其他人去看,躲在大车上的几个宫女也偷偷下来看了,又怕又好奇地半捂着眼睛。
大概是被他震慑了,人群又热闹起来,无形之中气势更盛,那些野狼不敢再在周围徘徊,夹着尾巴跑了。众人热闹过后,重新上路。
殷如许是被沃突抱在怀里睡了一晚,沃突年轻强壮的身体一直散发着热气,烘得她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都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