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便犹如权势一样,下错一步, 便是满盘皆输, 裴兄这步棋, 可得早早的做下决定。”
裴清砚冷冷的看向了他:“看来苏兄意有所指,不过我只是个太监养子,自小就没学过下棋,怕是要让苏兄失望了。”
苏映晗的眼尾渐深,裹着浓浓的黑暗。
裴清砚的确没学过, 可他悟性极高, 这些时日棋艺不知进步多少。
“不管输赢, 这步棋总该决定的。”
裴清砚也不反驳, 正要下下去的时候,苏慕晴却走了进来, 她手里还捧了好大一把荷花,裙摆都被染湿。
“这一步, 得这么下。”
“慕儿?”
“听我的没错!我在章士杰身旁时, 棋艺开始被他给折磨出来的, 就连周大儒也常常夸赞!”
章士杰那个纨绔, 下棋倒是不错。
苏慕晴握着裴清砚的手, 棋子落到了一个地方。原本死气沉沉的盘面瞬间活了起来,再次有了生机。
苏映晗哀叹着:“哎,落棋不语真君子,慕儿不仅指点裴兄,还帮着他打压大兄,大兄好是伤心。”
“大兄欺负一个新手,也不嫌害臊?”
苏映晗用袖子掩面:“咳,惭愧、惭愧。”
苏慕晴转动着眼珠:“大兄觉得惭愧,不若补偿补偿?”
“你想怎么补偿,说罢。”
“这盘棋由我来为兄长下。”苏慕晴把手里的荷花塞到裴清砚怀里,直直的望向了苏映晗,“方才我已经下了,大兄,该你了。”
她的眸子如此神采奕奕,脸上缀着一抹笑容,令这陋室生辉。
明明只是一颗盘面上的棋子,如今却要做下棋的那个人了。
苏映晗垂下眼眸,一时间觉得极有意思。
不过只要她还是喜欢徐星淳的那个苏慕晴,他便不会输。
苏映晗下了一步,便将苏慕晴方才的位置给完全堵死。苏慕晴自然溃退,放弃了右侧一角,转而到了左侧的地方。
苏映晗的棋风同他这个人完全不同,是要将人杀得片甲不留,斩草除根的那种。
太过狠厉,不留防备,反倒给苏慕晴钻了空子。
时间从正午一直到傍晚,暮色从外撒了进来,橙黄色的光也照拂在她身上,如此风姿,怕是南阳城的贵女全都比不过。
最后的结果,竟是苏慕晴险胜。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赢了。”
苏映晗眯起的眼里带起一丝打量,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局面,可心中总觉隐隐不妥,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苏慕晴不通音律,这却是她难得能拿得出手的。
赢了棋,尤其还是赢了苏映晗,她笑得弯起了眼,就差身后有小尾巴一摇一摇了:“往后大兄要找人下棋,便不要欺负兄长了。有本事,和我比一比呀?”
苏映晗哑然失笑:“裴兄以后有人撑腰,恕我不敢欺负啰。”
听出他的揶揄,裴清砚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苏慕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话,简直护短得要命!
她脸颊骤然红了起来:“还是别找我,我才没这闲工夫下棋呢!”
苏慕晴提起裙子,将裴清砚怀里的荷花要了回来,立马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走得极快,只徒留下裴清砚和苏映晗二人。裴清砚抱着她摘的荷花一下午,满怀荷花香泅染开来,他身上,发间,全都沾染了香气。
可这些都比不过苏慕晴身上的味道,怎么出了汗,还那样的香?
“说回正事吧,苏兄打算何时履行这赌约?”
“这才过去几天,裴兄就着急了?”
裴清砚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是担心苏兄怕输,便拖个一年半载。苏兄莫非赔不起嫁妆?”
浓烈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苏映晗表面上是笑着的,实际寸步不肯相让。
“你也太小看我了。”苏映晗若有所指,“三日后,便是父亲的忌日,慕儿也会跟着我们去祭拜,届时……”
“你们苏家的祭拜之行,我如何去得?”
“只要裴兄同意,我自会安排。”
裴清砚目光微沉:“那我便拭目以待。”
夜色浓烈而深沉,亦无星无月,肆无忌惮的朝远方蔓延。
苏映晗走后,唯剩裴清砚一人。
他手里捏紧了茶杯,淡淡的说:“慕儿,可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