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奖项在资本冲击下权威性一年不如一年,连观众都已经没有多少把这些奖项当回事的,也犯不上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奖项去费劲争什么。
而且……即使在这个有些浮躁过头的娱乐圈里泡了这么多年,钟杳身上也还始终保有着有点儿固执脱节的职业精神。
钟杳的影帝是一步步实打实走出来的,该有的奖项他已经拿了一遍,就那一个大荧幕类全球级别的奖项,因为三年前那一场意外,被迫退出了角逐。
他一心想好好演戏,也愿意为了发展接代言,愿意作为尝试接综艺,却不愿意在这种评选类的竞争里添上半点不公平的分量。
真为了个奖项去运作找门路,钟杳不会喜欢这种事。
林竹抬头,抿抿唇角。
钟杳还没卸妆,衣冠散乱,一绺碎发落下来,随意披着戏里被扯脱的外袍,给整个人都添了些凌乱且颓的风姿,背却依然是挺直的。
林竹声音很轻,眸子却尤其晶亮:“重点放在大荧幕上……攒着力气,多演几部好戏,明年冲戛纳。”
两个人无需多话就能轻易达成共识,钟杳含笑低头,牵住林竹到了人前就准备松开的手,一块儿进了休息区。
靳振波眼睛更疼了。
林竹下午没来片场,还不知道发生了多要命的事,依然寸步不离地坠在钟杳身后,跟场务要了瓶跌打油,跪在椅子上全神贯注替钟杳揉额头。
担心两人生出嫌隙的制作组一会儿借故在边上路过一趟,鬼鬼祟祟探查着情况。
制片主任亲自端了两盘没动过的道具热菜送过去,回来确认:“没问题,关系特别好,手拉手说话呢。”
一干人终于放心:“还好还好……”
终于放心的一干人长舒口气,转头各自忙碌,准备下一镜的拍摄去了。
圈子里毕竟不是对这种感情百分百接纳,操心惯了、还在心事重重准备替钟杳遮掩的靳振波:“……”
半宿的拍摄都十分顺利。
被关心蒙蔽了双眼的制作组没多留钟杳,前后掩护着没让导演抓住钟杳讲明天的戏,把人打包送上了林竹带来的保姆车。
林竹这几天都没出门,难得出来一次就跟着熬到深夜,上了车被暖风一烘,居然又有些犯困。
林竹自觉已经睡得不少,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钟杳聊天,更不舍得打瞌睡,靠着车窗:“哥,综艺的事他们谈得差不多了,放在年末行吗?可以自己选的,乡村还是旅行——”
眼看车轮压过一处凸起,钟杳的手掌及时探过来,垫住了他的脑后。
“都行,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钟杳笑笑,顺势把人圈进怀里,一下下揉着脖颈:“这就得问你了,想去什么地方玩儿?”
林竹微怔,眨眨眼睛,忽然有些想不出来。
他现在跟钟杳在一块儿,都已经满足到每天醒来要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做梦了,再让他更往多了计划,就觉得脑海里的想象空间实在有些太过匮乏。
林竹尽力想着,隐约记得钟杳说过的追极光:“芬兰……?我听说能泡温泉看极光的……”
钟杳哑然,低头亲了下经纪人的眼睛:“冬天看极光的几率低,秋天最合适,可惜今年来不及了,明年秋天我们再去。”
那种极寒的地方,平时的温度也要在零下二三十度。以林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要说在室外泡温泉了,就是到北极圈溜达一圈,也要难免生两场病。
钟杳正打算趁着这一年给林竹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不紧不慢给他提供选项:“想不想去我这三年待的地方看看?百老汇?我们找个散场的时候溜进去,让打光师帮个忙。”
钟杳一笑:“我跟他们打光师还挺熟,到时候观众席就你一个,我上舞台,站追光里给你念首诗……”
钟杳:“乡下也行,我长大的地方有兴趣吗?我应该还能找到我被牛踹进去那条沟,也不知道家里老房子怎么样了。”
家人都已经移居国外多年,钟杳二十岁一个人出来演戏,虽然一直没和家里断了联系,却也不常有机会能回家。看看林竹,笑着低头:“还有我们家——想见见家长吗?我爸妈都是搞文学研究的,脾气很好,一定特别喜欢你。”
林竹转眼挑花了眼,怏怏:“完了……”
“都想去?”
钟杳轻笑,揉了下他的耳朵,看看车已经到了酒店门口,拿过围巾替他围好:“那就一个一个去,我都计划到咱们五十岁的蜜月旅行了。”
林竹脸上猝不及防一热,努力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翘起唇角,往围巾里藏了藏。
钟杳眼里笑意愈浓,不再多说,替他拉开车门,两人一起下了车,回到酒店。
已经又到了深夜,钟杳和林竹各自都忙得不轻,这些天都没能睡好,草草冲了个澡,一块儿在床上躺下,对视一眼,彼此居然都没能忍住笑。
“这可不行,我居然都觉得这种感觉阔别已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