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一个师里。
其实,在部队从辽东出发的火车站上,孙北川和孟三夏曾有过一次短暂的接
触,但十多年的分隔之后两人都没有认出对方,那次还差点因为孙北川羞辱刘诗
文的事而呛起来。孟三夏当年投奔延安的时候,改了自己的名字,孙北川压根也
想不到这个在全师官兵中赫赫有名的女文工队长,就是小时候住在他家河对岸的
幺妹。
直到后来,孟三夏在师政治部翻看全师指战员的花名册时,才发现九连连长
的名字赫然写着孙北川——那个小时候背着她过河、跳进七尺深的池塘里为她捞
鱼、伏在地上让她玩骑马打仗的川哥。
盼了足足三个多月,文工队终于和九连汇合在同一个驻地,孟三夏当晚就跟
着给战士们送馒头的后勤同志,一起赶到了九连的营房。
两人十多年没见过面,一时间打开了说不完的话匣子。张洛东远远的靠着门
杵着,干干的啃着馒头,只见「姐姐」一直牢牢抓着孙连长的胳膊,绘声绘色的
聊个不停。今晚的孟三夏活脱脱像个小姑娘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跟他认
识的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孟队长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直到部队快要熄灯休息,孟三夏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的时候对大家高声
说道:「明天还给你们送馒头来!」战士们也都齐声欢呼起来。
张洛东站在门边,眼看着「姐姐」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的光华,快
步向门口走来。孟三夏对张洛东略一点头,也不待他回应,便大步走出了营房。
张洛东痴痴的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一声不吭的走
到桌旁,抓起桌上剩的最后两个馒头——那是当初带他进部队的老兵特意为他留
的,坐回自己的床铺上。他用双手死死的抓揉着那两只大白面馒头,发开的白面
被他抓成了陀在一起的两坨。张洛东大口啃着面坨,耳边回响着孟三夏临走时最
后高喊的那句「明天还给你们送馒头来」,没有人注意到他塞满馒头的嘴里正喃
喃低语着:「孟队长,我的好姐姐呵,你自己身子上那两个大白馒头,明天能不
能也送上来让我抓在手里、啃上两口!」
不过第二天,无论是孟三夏送来的大白面馒头,还是孟三夏自己身子上的大
白馒头,张洛东都没机会啃上了——九连接到了战斗任务。
九连的任务是在五义亭山口设伏,阻击将于中午经过这里的几辆敌军运兵车。
战士们在连长孙北川的指挥下,经过一中午的激战,利用地形优势成功消灭了两
辆满载步兵的运兵卡车和一辆护送的坦克。
然而孙北川马上发现,他们事先收到的任务情报并不准确:就在一公里开外,
还有五辆敌军坦克正向五义亭山口开来。
即使据守着有利地形,轻步兵要跟坦克硬碰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九连刚才
能摧毁一辆坦克,也是英勇的战士们拼上了自己的生命,抱着炸药包同归于尽。
孙北川清醒的意识到,绝不能放这几辆坦克通过五义亭,否则,全师的作战
行动都极有可能因此而毁于一旦。现在的局面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在此拖住敌人,
尽可能坚持到我军大部队来援。
正午的日头径直晒在山谷底的小道上,这条小道的最宽处也不过五公尺,两
边都是高耸的悬岩绝壁,这里是通过山口的唯一出路。
仔细观察了这一带的地形后,孙北川盯住了一处陡坡上突起的几块巨石,心
里有了主意。
九连的战士们埋伏在山谷两侧较低的山坡上,抬头仰望着老爹和张洛东爬上
了那面陡坡,找到一处有利的位置,在几块巨石附近安置着炸药。
老爹名叫李顺良,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老兵,也是连里的爆破专家。他在九
连里年纪最大,岁数都能够当几个年轻战士的爹,因为这个,他被战士们亲切的
叫做「老爹」。而对于张洛东来说,老爹就是他的爹:当初是老爹把孤苦伶仃的
张洛东带进了部队里,张洛东后来便磕头认了他作干爹。
老爹打了大半辈子光棍,更没个一儿半女,对这个人小鬼大一脑子机伶的干
儿子也喜爱的紧。在队伍里,两人就像是一对亲父子。爷俩都是皮肤黝黑,不过
张洛东精瘦高大,老爹足足比他矮了一头,身型还有点虚胖。
张洛东把炸药线管子递给老爹,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嘴里咕哝着:
「爹,你给我攒的那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咋,你还嫌少了不成?」老爹接过线管子,抬头问道。
「说是让我娶媳妇用,哪够啊?就那点儿钱,买个小猪仔还差不多。」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猪仔养大了再下仔,多养个几窝你就能娶媳妇了。」
老爹头也不抬,手上熟练的拴着引线。
「只怕到了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都打了一辈子光棍了。」
「臭小子,你当我就愿意当一辈子的光棍?老爹是没这福气了,你小子还年
轻,怎幺着也得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给老爹我生一大窝孙子。」
炸药已经安装完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