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学子,对历年科考多少有些了解。往年殿试过后,名次会有所变动,但通常变动不大,上下差两三个名次,除非有惊世骇俗的口才打动天子,才能有大变化。
而李山竟然连升十五名。
要说跟醉墨斋毫无关系,那绝对不可能。
当下对杨萱更是刮目相看,连带着对尚未过门的堂嫂春桃也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二叔跟二婶娘有心让三年后的李桥也能沾点光,更使出浑身解数,把亲事操持的周到体面,给足了春桃面子。
三日回门,春桃见到杨萱便跪下了。
杨萱忙拉她起来,“都是李家三奶奶,要当家理事了,别动不动下跪,得把威风立起来。”
春桃唇边带笑,眼里却含着泪,“就是以后成了太太夫人,那也是姑娘的丫头。”
“可别这么说,”杨萱笑问,“这两天过得可习惯?三爷的婶娘一家待你可好?”
春桃答道:“很客气,敬茶时候包了很大的封红,李桥也很客气,张口闭口嫂子嫂子的叫……我知道他惦记着纸笺,我要不要送给他?”
杨萱道:“不用急,等他定下回程再说,这几天先让他到醉墨斋碰碰钉子,纸笺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手的。”
春桃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春桃嫁出去,杨萱算是了结一大桩心事。
李山从中牵线,给杨桂寻了间行正书院。之前杨桐所在的鹿鸣书院不可谓不好,但那是针对即将科考的大童而设,课程完全是科考相关。而行正书院则针对七到十一二岁的小童,除去猓多教导德行修养外加琴棋书画等科目。
杨桂没有资格科考,到行正书院正合适,但对薛大勇就有点不实用。
李山有心另替他寻一间,薛壮不乐意,还是希望薛大勇能够跟杨桂在一起,杨萱乐得杨桂有个伴,仍旧将薛大勇接来跟杨桂同吃同住。
四月中,梨花杏花尽都开败,紫薇花刚刚坐出花骨朵,辛渔跟辛三太太带着辛平进京操办杨萱的亲事,仍旧住在西跨院。
杨萱对春桃的嫁妆上心,对自己的却没太在乎,除去缝好了两人的喜服、做了新房铺陈的被褥之外,再没有特意置办什么。
而萧砺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个不管事的。
辛三太太便有些生气,特意等在门口,见萧砺回来直接将他请到西跨院,问道:“阿砺啊,你跟阿萱眼看都要成亲了,这聘礼没见到,嫁妆也没置办,你们俩到底怎么想的?”
萧砺根本是两眼一抹黑,“我的俸禄都给萱萱了,家里银钱也是她管着,舅母跟萱萱商量着,怎么办都成。”
辛三太太更是来气,“聘礼没有倒罢了,嫁妆单子不能不写,这是姑娘家的私产,以后要传给儿女的。”
萧砺略思索,答道:“那就把家里财物都写上,器具摆设、小沟沿的地跟房屋……这座宅子别写。”
辛三太太挑眉。
萧砺续道:“这是杨家祖产,以后要留给阿桂,还有大兴田庄,也是阿桂的。”
辛三太太心里宽慰了些,问道:“这里留给阿桂,那你跟阿萱呢,就没处宅子?”
“正在看,”萧砺应道,“这一两年肯定买,就是寻到好地角的宅子不太容易……再过阵子看看,能不能从朝廷手里买一处下来?”
辛三太太点点头,“买宅子确实不容易,但不能不买。你们应该有个住处,阿萱也得有座陪嫁的院子,日后好有个容身之处。”
这是江南大户人家嫁姑娘的做派,陪嫁房子以备着将来和离或者大归,而娘家兄弟不容人,这样姑娘还能有地方可去,不至于流落街头。
萧砺道:“舅母放心,不管几时,只要买了房屋肯定会写在萱萱名下,现在女子也可有私产。家里东西都是萱萱的。”
辛三太太这才露出笑颜,转天便在家中四处走动,将家具器皿屋里摆设全都记录在册,再加上杨萱原有的两匣子金银首饰、刚买的几十匹布,林林总总记了七八页。
等记录完整,辛三太太交给辛渔过目。
辛渔翻看两眼,道:“你爱护萱萱是好事,可也不能做得太过,这其中不少是姑爷的银子,别都算在萱萱头上。”
辛三太太道:“姑爷没说什么你倒先编排起我来了,这都是姑爷应许的,我这会儿当个恶人替阿萱多挣点东西,总好过以后让阿萱被欺负……这样看起来嫁妆也挺体面的,只是东西都用着,要不都腾出来在外面转一圈再抬进来?”
辛渔笑道:“还不够你折腾的,成亲之后你抬腿走了,让萱萱跟在后头再收拾?”
辛三太太叹口气,“那写了嫁妆单子有什么用,没法显摆出去?我替阿萱争,不也是为个面子?”
辛渔道:“你呀,就是不懂变通。我昨天跟铺子罗掌柜商议了,成亲前三天在醉墨斋举办个赛诗会,凡有诗作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