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明天的工作。
“鹿晓……”郁清岭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点异样。
鹿晓停下了脚步, 回头望向郁清岭。
“怎么了?”她问他。
路灯下, 郁清岭脸上的表情不似以往般淡然, 他像是黑夜里的麋鹿,带着一丝狼狈的脆弱。
他的额头出了汗,柔软的发丝粘连在皮肤上,呼吸凌乱。
“郁教授?”
“我……需要时间, 十分钟左右。”郁清岭低声道,一面说,一面退后了几步,靠在小巷的墙壁上。
“郁教授……”
鹿晓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他太久太久。今晚发生的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舒适区,他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甚至还保护了她。而她却根本就没有给他适应调节的时间,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羞耻感中。
他这一路上,一定坚持得很辛苦。
“……对不起对不起我……”鹿晓很想穿越时空去掐死15分钟前的自己,她紧张得已经把郁清岭需要充电的事情给忘了。
郁清岭不说话。
他就站在距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微乱的呼吸在寂静的小巷里清晰可闻。
鹿晓有一种奇妙的错觉,郁清岭他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因为今天的事情太过混乱,所以一直未遂。她盯着他汗涔涔的脸,犹豫着问他:“您……想说什么吗?”
郁清岭依旧只是喘息,眼睫在眼下投射出暗影,遮去了他的眸光。
寂静的夜风带来湿润的凉意。
鹿晓身上衣衫淡薄,冷风吹得她的指尖都在发酸,就在她以为她不可能听见郁清岭的回答时,她听见了郁清岭低缓的声音: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道歉?”郁清岭的声音夹在风里。
为什么要道歉?
鹿晓一时反应不及,呆呆望着郁清岭。
“您……很在意我说对不起吗?”
郁清岭皱起了眉头。
“是因为我总说对不起,而你无法理解背后的情绪,所以很在意,对吗?”鹿晓小声问他。
郁清岭阖上了眼睛,轻微地点了点头。
鹿晓又想要道歉了,话到口边,又临时咽了下去,于是只能与他僵持。
冷风中,郁清岭似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他说:“亚斯伯格这一生注定无法与人达成高效的情绪共鸣。”他望着眼前的鹿晓,小心地观察她的眼睛,“社会学逻辑推断可以辅助我,但是大部分时候,我还是,无法确定你的情绪状态。”
“郁教授……”
“稳固的感情,需要情绪的互通。”
“……”
“我想与你建立更加亲密的情感交际模式,可是……”郁清岭低道,“可是人类情绪实在是太复杂了,鹿晓。”
黑夜遮去了郁清岭大部分表情,夜色下,他的身形单薄,露出一点可怜的痕迹。
鹿晓忽然明白了他的彷徨。
因为不懂,所以他无措得得出汗,彷徨得近乎露出痛苦的神色。
因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计算,所以殚精竭虑,时常欲言又止。对她来说只是普通的相处,对郁清岭来说可能是每分每秒都需要无数次运算的社交法则。
想通的一瞬间,鹿晓后悔得想要挠墙。
他一直在努力地理解她的所有行为,而她却一直在用最四两拨千斤的相处方式跟他道歉,简直就像是恶意地在凌虐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共情感,把他推向迷茫的海洋。
“对……”鹿晓把到口边的道歉咽了回去,低道,“以后我会尽量对您讲清楚所有的话,没有隐藏意思。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向我确认。”
郁清岭一愣,眼神微微躲闪。
鹿晓绕到了他眼神落下的地方,朝他笑道:“没关系的,这个决定是我非常愿意配合的,我一定一定不会感到困扰的。”
郁清岭沉默不语,只是眉头锁得更紧。
鹿晓的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揪紧了,悬挂在半空——是说错话了吗?她飞快地思索着。
“任何问题?”长久的沉默僵持之后,郁清岭的声音响起来。
“对,你觉得彷徨的都可以问我的,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