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走开,留下一声叹息:「说

真的,琴姐,你也就品貌还算凑合。」

快十二点了。

自从徐倩走后,雅琴再也无法专心工作。

她确实正在找下家,也确实没有找到好的下家。

原因其实很简单,男人只喜欢年轻女人。

有两家民营公司倒是看中了雅琴的干练和经验,可他们开出的薪水实在太低。

雅琴不是那种拜金的女人,但现在家里老老小小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文若一

时又帮不上忙,甚至还在帮倒忙。

雅琴的午饭吃得很少,饭厅里沉沉寂寂,似乎都没什么胃口。

大家匆匆填了一下肚子,就各自回到办公室想自己的心事。

一个星期来雅琴睡得太少,已经是周五的下午了,她靠在椅子上托着头,迷

迷煳煳地打起盹儿来。

半梦半醒之间,雅琴回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一个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进家门。

「妈妈,妈妈,我今天又得了一朵小红花,老师说我做值日不怕脏不怕累。」

「是吗?我家琴琴真乖。快去写作业吧,写完了出去玩儿。」

「今天没留作业,老师说晚上大家都要听广播电台,有重要的事。」

「知道了,妈妈单位也通知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还有,下个礼拜我们学校去四季青公社学农,我得把爸爸的军用水壶带走。」

「好的。」

天边最后的一抹红霞渐渐隐去,吃过晚饭的大人和孩子们都聚到了简易楼的

楼顶。

夏天和秋天的几乎每个晚上,都有叔叔讲破桉的故事,小雅琴可爱听了,有

「一双绣花鞋」,还有「黑三角的故事」。

不过今天,没有故事,叔叔阿姨们都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送来阵阵牵牛花的清香。

家属院里的有线喇叭终于响起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噪音之后,一切又都静

下来。

轻轻地,来自遥远的太空,东方红的乐曲奏响起来,那是中国颗人造卫

星传来的天籁之音。

雅琴记得清清楚楚,眼泪,从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科学家伯伯的眼睛里流淌出

来。

长大以后,雅琴才明白,那天听到的,对于孩子们,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的音乐,而对于大人们,那是尊严,一个曾经不得不把铁钉称为洋钉的民族的尊

严。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把雅琴唤醒,她赶忙直起身,拿起话筒,瞟了一下手表

,竟然已经两点了。

电话是老板打来的。

「雅琴,四月份的报表做好了吗?」

「对不起,杰克,我正在做,下面的数据报上来得太晚了。」

「没关系,不急着用,晚上能不能留下,加一个班?我知道今天是周末,我

有重要的事要单独找你,别人在不方便。」

「嗯,好的,你是老板。」

「也没什么,就是和华为合作的事,再见。」

雅琴的心沉下来,公司和华为是竞争对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合作的事,老

板显然是另有目的。

要么是裁员的事?或者是,雅琴突然想到上个月汽车上的那一幕,心里一惊

,难道他还不死心?雅琴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来,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公婆婆

家。

「妈,我是雅琴,晚上我又要加班,您能不能接一下妞妞,要是我八点前完

事儿,就去您那儿把妞妞带走,要是完不了妞妞就跟您睡,成吗?」

「雅琴,没问题,你好好上班,妞妞就放心交给我。对了,上午文若打电话

过来了。」

「妈,文若怎么啦?不是说好礼拜六晚上七点打的吗?」

「是这样的,孩子你别急啊,文若和中餐馆的老板吵起来了,这工打不成了

,还给扣下了一个月的工钱。语言学校也不给出续签证明了,说是旷课太多。」

「那,文若有没有说准备怎么办?」

「他说加拿大最近修改了移民法,好多中国人都在办,文若也想试试。中午

你爸去把我们在单位里一笔公积金取回来了。你能不能再和你们那个同学换点美

元?」

「妈您这是干嘛?钱的事我想办法。」

「雅琴你别多说了,我们反正有退休金,留着钱干嘛?电话费贵,别让你们

公司的人说闲话。好,挂了啊。」

放下电话,雅琴并没有着急,她只是生气。

文若啊文若,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不懂得「别人屋沿下,不得不低头」

这么简单的道理呢!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有多难!你一冲动,痛快了,我还得

给你在后面收拾!加拿大移民,有那么容易吗?听说移民律师起码要三千块钱,

还是美元!当初出国,就没跟我好好商量,你一个学文科的,出国干什么!雅琴

越想越生气,不由得落下泪来。

雅琴不是娇小姐,一个人带孩子也没什么,最苦的是出了事没个人商量。

自己的爸妈还有公婆老了,身体也都不太好,老人面前只能装笑脸。

生气归生气,事情还得做。

雅琴抹干眼泪,打起精神,又和老同学鹏程通上了电话。

「鹏程你好,啊,是我,真对不起,无事不打搅你。你那儿还能换到平价美

元吗?有一千算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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