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铭,嬴心……”李诗语咀嚼着两个名字,似在回味其中深意。片刻后,少妇低下头来凝视着隆起的腹部,右手温柔地反复摩挲着,声音轻柔如同飘絮,仿佛在说与熟睡中的孩子,“铭儿,心儿,夫人赐予的名字娘很喜欢,娘相信你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谢夫人赐名。”
“谢夫人赐名。”
李子封、嬴垒翁婿二人起身行礼拜谢,姬月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就这样,炎储夫人与九炎仆族之间从彼此见面开始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紧张关系,终于被一个孕妇以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命名巧妙化解。如果两方的交流以现在的氛围继续下去,即便仍然无法做到激情洋溢把酒言欢付诸笑谈,但以一个和谐的结局完满收场还是不难的。
但是……
“喂喂喂,我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实在是太失礼了!”
一阵焦急而又不快的声音从门外回廊处远远传来。虽然声音尚远,但大厅众人俱是身怀神通之人,耳聪目明,此时已是知晓了门外所发生之事。
刚刚发出那阵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炎储府的管家福伯。此时门外脚步声凌乱驳杂,应当不止福伯一人。而夹杂在脚步声中的,除了福伯的阻止声外,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的赔罪声,甚至还有一个满是抱怨的叫骂声。
大厅中的四大仆族们当听到那个叫骂声时,顿时面色发黑,尴尬至极,其中端木家族的端木玲珑更甚,面上已现慌乱焦急之色,四大仆族中也就那个羸弱少女李诗缘与众不同,双眼来回看向姬月娥与门口方向,眼神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四大仆族众人面色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姬月娥的眼睛,姬月娥一时好奇起来,来的人究竟是谁,竟然会让仆族众人脸色难看至此。她抬起目光,牢牢锁定门口,也就在此时,门外越来越近的那一团嘈杂之声终于迈过门廊,进入了炎储府的会客大厅之中。
进入大厅中的共有三人,其中一人自然是管家福伯了。另外两人其中一位是个少年,一身小厮打扮,一双眼神正畏首畏尾地四处打量着。小厮双臂中搀扶着一个面貌俊郎的年轻男子,那个年轻男子一身衣着珠光宝气,华贵至极,一看就是个富贵公子。只不过此时这位富贵公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要不是有身边小厮搀扶,恐怕下一刻就会被自己虚浮的脚步绊倒。再看这位富贵公子通红的面色,飘忽的眼神,还有远远传来的浓重酒气,原来此人竟然是带醉而来。
三人虽然一同由远及近,但彼此之间却并不和谐。福伯始终都在厌恶地阻止着二人前进,无奈并没有什么效果。那个小厮还算有礼貌,搀着贵公子的同时还在对福伯连声赔礼道歉,不过那位贵公子却没有这么客气了,对着福伯骂骂咧咧,一脸不耐。就这样,三人之间虽然并不和谐,不过最终还是来到了大厅之前、众人之间。
事已至此,福伯纵然再厌恶这新来的二人也无济于事,只得躬身向姬月娥通禀道:“夫人,端木家主前来拜见。”
哦?
姬月娥颇感讶异,顿时凝起目光,细细地打量起来面前那个脚步虚浮、一脸醉态的富贵公子。这位端木家主看起来年纪不大,也许比自己还要年轻少许,华服尊贵自不必说,面貌更是英俊,即便醉酒后一脸的红晕也丝毫掩盖不住俊朗的面容。但此时这位端木家主一双眼中毫无神采,偌大的瞳孔中只有布满血丝的眼白,估计是他醉得厉害,已然连眼神都无法聚焦,瞳仁自然是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位“端木家主”醉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清了福伯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总之他用力甩了甩头,似是恢复了一丝清醒,半个黑色瞳仁也恰在此时从上到下滑入眼眶,而之所以冒出半个而不是全部瞳仁,估计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只见他面向主座的方向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看其拱手的方向倒更像是对着银姑行礼,估计他此时也只能分清个大致方向,至于主座之上人物的长相、究竟有几人、甚至是否有人他都无法看清。他笑嘻嘻地道:“端木泽孙,见过,嗝哦,姬夫人。”一句简短的拜见之辞中还夹杂着一个不雅的酒嗝,即便隔得老远,混杂着胃中酸水的浑浊酒气还是进入众人鼻中,令人闻之欲欧。
“你就是端木家的家主?”姬月娥轻掩口鼻,皱眉问道。不论谁人,碰到一个醉鬼心头第一反应必然是不悦,更别说姬月娥这种生在帝王家的天之骄女了,若在洛山之上有人敢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估计早被她大卸八块了。
而且她对四大家族投降古氏仍然心有芥蒂,之前只不过是对少妇李诗语的好感超过了那份介怀而已,但现在这个端木家主的无礼行径已然在介怀那一侧的天平上增添了一份不轻的筹码,刚刚压制下去的那些不满又再度出现。姬月娥也许不会将那些不满再度倾泻向仆族其他人,但端木泽孙必然会承受其愤怒洪流的第一轮冲击。所以姬月娥虽然问话声音极力保持平静,但任谁都听得出来,那平静之下已然尽是寒冰。
当听到姬月娥的声音时,端木泽孙瞳孔中的黑色瞳仁仿佛得到指令,继续缓慢下移,一整颗圆形的黑瞳终于在眼眶中全部出现,看来他此时又清醒了几分。瞳仁既然全部显现,目光自然就能够聚焦,而当他的目光渐渐在大厅之前的主座上凝聚,让他看清了端坐其上的那个女子的面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