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几案之上、两人之间,五条纤细白亮的丝线凭空出现,笔直地向两侧延伸开来,仿佛琴弦一般连接二人。五根白丝一端连在苏紫萱右手的五指之上,而另一端,竟然透过衣物,直接扎入了端木泽孙的心口肌肤之中。
端木泽孙神色一变,立即将感觉提升至极限,形成了内视的效果。在其内视之下,只见位于其胸口中的那一颗心脏,此时竟然被一圈圈的白色丝线牢牢缠缚着。
“竟然进入了体内……”端木泽孙解除了内视的效果,“什么时候的事……”他轻声自语着,面上挂满疑问。
“您难道忘记了吗?”苏紫萱撅着嘴,似乎在埋怨着,但即便是埋怨的动作,其间也蕴含着无限娇媚,“刚才您还在夸它们呢。”
“是……百花酿!”端木泽孙瞬间便明白过来,对方一定是将那些白色丝线混含在自己刚刚饮下的百花酿中。对方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应该也算是默认了。
不过端木泽孙确也了得,最开始的惊讶过去之后便再没有一丝慌乱,明白因由后也没有任何后悔贪杯之意。“这就是你说那个什么‘绕指心丝’吗?”他好奇地打量着在空中绷得笔直的白色丝线,“照你的意思,你就是靠它们来判断我是否在说谎?”好奇归好奇,但言语中却满是不信之意。
“我的‘绕指心丝’能够捕捉到被其所触之物诸如大小、形状、重量、材质、运动等一切特征。”苏紫萱看着横亘空中的五根白色丝线,神情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有别于妩媚的自豪与骄傲,“哪怕那个特征再微不足道,但只要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便会被绕指心丝准确无误地探查到。靠着‘绕指心丝’的神通,我甚至能够从盛满沙子的沙缸中,重新找出一粒刚刚丢在其中的沙子。”
“你说的这些和你判断我是否说谎又有什么关系?”端木泽孙不解问道。
“雍王殿下,一个人在说谎时,其心脉的搏动会与平常的搏动有着一丝微小的差别。”苏紫萱舒展了一下五指,似乎正通过五根丝线沟通着端木泽孙被绑缚着的心脏,“如我之前所说,绕指心丝能够捕捉到被其所触之物的一切特征,哪怕那个特征微乎其微,所以,你刚刚因为说谎而出现的心脉搏动差异,自然也难逃我的掌握之中。”解释到了这里,这时却只听她慨叹了一声,“所以啊,一个人的心脉搏动,在我看来是一种远比语言更神奇的交流方式,语言可能承载着虚情假意,但只要生命仍在,心脉搏动这种无声的语言,便只会向懂得它们的人倾诉真情实感,而永无保留。”
端木泽孙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一个人的心脉可能会因为运动、恐惧、愤怒而出现种种与平常不同的搏动情况,仅仅根据心脉搏动的差异就判断我在说谎,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你说得对,一个人心脉搏动的差异可能会被各种各样的情况所引起。”苏紫萱竟然赞同了端木泽孙的观点。“可是……”不过这时她却话锋一转,“各种情况引起的搏动差异,彼此之间,仍有差异。”
“也就是说……”端木泽孙很快便跟上了对方的思路,“你能分辨出由说谎引起的搏动差异与其他情况引起的搏动差异之间的差异?”
不!
话刚出口的瞬间端木泽孙便在心中否定了自己。要知道,即便说谎引起的差异与其他情况引起的差异之间也有差异,但那种差异绝非固定,肯定会因为个体的不同而衍生出无限种变化。若对一个人有着十足了解的话,能分辨出那种差异倒也不难。但倘若对一个人全无了解,比如此时的端木泽孙,若想分辨出属于这类人的说谎差异,便只能从那无限种变化中盲目地选取。那种情形相当于闭着眼睛在黄色沙海中寻找一粒蓝色的沙子,即便真的足够幸运找到了那粒蓝沙,但因为闭着眼睛,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黄还是蓝。
也就是说,这绝不可能做到。
“唉……”就在这时,苏紫萱却是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神色间难掩失望之意,“殿下,看来我高估了您啊。”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完全洞察了端木泽孙方才所想,只听其接着道:“说谎,愤怒,害怕,失落……各种情况引起的心脉搏动差异之间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这是我在数万人身上做过实验后得到的结论。不过你想的也没错,说谎引起的差异与其他情况引起的差异之间的差异并非固定,会因为个体的不同而衍生出无限种变化。但是,那无限种变化会被有限的本质圈定成有限的几个类别,只要你的搏动差异落入了本质为谎言的类别之中,我便能推断出你是在说谎。”
端木泽孙静静听着,似在仔细思索着对方的话。
“不过,殿下毕竟是身居王位之人,我担心凡人具有的各种搏动差异本质恐怕难以适用于殿下,所以……”苏紫萱神秘一笑:“为了万无一失,给你的搏动差异根据本质划归类别的同时,我也用上了另一种方法,而靠着那个方法,我便更加确定,殿下绝对是在说谎。”
“另一种方法?”端木泽孙难掩好奇,迅速中断思索,问道:“什么方法?”
“在我们开始这番正式对话之前……”苏紫萱说得委婉,其实她所说的正式对话也就是彼此揭穿虚假之后的对话,“你曾撒过一个谎,我记住了你那时的心脉搏动差异,而当你再次出现了相同的搏动差异时,我便能判断出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