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含着笑往砚台里加了几滴水,“那我替阿鸳谢过父皇了。”
“嗯,”崇元帝温声应了,又将目光落在一份份奏折上。
闻人笑趴在桌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时不时留意着替崇元帝加墨、添茶,照料得无微不至。
崇元帝不由心里一阵熨贴:借着禁足的名头把女儿留在宫中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当闻人笑托着腮有些无聊,崇元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走了进来,弯腰禀报道:“陛下,镇远侯求见。”
闻人笑一怔,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门的方向。今天只是这周的第二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这么大反应,崇元帝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不怕时远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闻人笑回过头,眨了眨眼道:“我是不怕严将军啊。”
崇元帝被她有些呆傻的模样逗乐了,笑着指了指书房内侧的一道门,那里面是他偶尔歇息的房间,“朕让时远进来,你先进去待一会儿。”
“哦,好的,”闻人笑乖巧地走进屋关上门,轻轻侧耳站在门边,小声自言自语道,“我的父皇和我的驸马说话,应该没什么不能听的吧……”
一门之隔,严谦已经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陛下。”
“嗯,”崇元帝心情颇佳地应了声,甚至丝毫没有责怪严谦擅离军营,只是随意地问了句,“时远何事求见?”
严谦沉默了会儿,没有起身,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陛下明鉴,公主不曾指使暗卫行凶。”
小屋里的闻人笑“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眶骤然酸涩。
崇元帝皱着眉诧异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严谦老老实实答道:“公主府的人给臣递了消息。”
公主府因为阿鸳的受伤本就气氛有些惨淡,昨日宫中传来公主被禁足的消息、公主果真一夜未归,一众宫人不由心急如焚。
江风知道了这件事后,一大清早便去军营找了严谦,严谦又快马加鞭赶来宫里,如今已是午膳时辰了。
崇元帝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着椅子扶手,面上神色不置可否。
笑笑被困在宫中,公主府的宫人们六神无主,就近求助于隔壁的镇远侯府,倒是说得通。
时远受过笑笑关照,为她奔走也属实再正常不过,毕竟只要是与笑笑相处过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她行凶杀人。
然而帝王的敏锐直觉告诉崇元帝,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似乎有哪里透着一丝怪异。
他皱着眉刚要开口说什么,严谦先一步开口道:“请陛下准臣查明此事。”
崇元帝伸手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无语。他正想找个时候将有关福王谋反的事情对严谦尽数告知,没想到严谦却自己跑来他面前,火急火燎地一顿抢白。
沉默了半晌,崇元帝顺着严谦的话随口问道:“你想如何查?”
“臣自有方法。”
崇元帝半阖着眸问道:“若是查不出来又当如何?目前看来,这事已经铁证如山。”
严谦毫不犹豫道:“臣这条命陛下随时可以拿去。”
崇元帝对严谦的性子了解得很,早已习惯他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听了这话也没往心里去,下意识嗤了一声:“朕要你这命有何用。”
严谦眸光微黯,垂下头思索片刻,语气平静道:“家有薄产,尽捐国库。”
崇元帝终于直起身子仔细打量严谦,神色一点点变得严肃,紧紧拧起的眉心露出浓重的犹疑:“时远,你这是……”
严谦默了片刻,缓缓弯腰伏下身,将额头贴在地上。
“臣爱慕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严小谦是提亲界的一股清流。
几个问题感觉可能会有人问,解释一下叭。
1 为什么严小谦这么蠢猜不到福王谋反?因为他只知道阿鸳受伤、公主被罚了,不知道阿鸳去查了善堂,加上关心则乱,就没把这件事和私兵的事联系在一起。
2为什么皇帝爸爸这么迟钝?因为在他眼里,男女主的cp感为负。
第74章 怒火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的帝王呆若木鸡,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面色铁青道:“你说什么?”
严谦仿佛听不出崇元帝压抑在喉中的怒气和杀意,仍然是跪在地上卑微的姿态,声音却无比坚定:“臣爱慕公主,求陛下成全。”
“你,”崇元帝嚯的一下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指着严谦,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闻人笑靠着门缓缓滑落蹲在地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她如何也想不到,严谦的提亲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带着豁出一切的决心,说自己爱慕着触怒了皇帝的她。
另一边,崇元帝迈开长腿从书桌后走到严谦面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肩上,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痴心妄想。”
严谦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些许,眼中竟露出一丝笑意。崇元帝说他痴心妄想,便是心中仍然疼爱公主的证明。而陛下此时暴怒的反应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他甚至设想过更坏的情况应该如何克服。
崇元帝踢了一脚犹觉不解气,捕捉到严谦眼中的笑意更是怒火中烧,抬腿又踹了两脚:“得意什么,朕的笑笑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严谦没说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