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站在桌边,手里持着一本医书,将桌上的药材依次拿起辨认,对照着书上写的性状一一认真记下。
就在此时,玉罗推开门走了进来:“公主。”
玉罗推门的动作不算很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闻人笑稍微被惊了一下,“何事?”
“柳渠子大师与柳夫人回京了。今天一早便到了码头,现在已经回到柳府。”
“什么,”闻人笑一怔,睁大眸子不可置信道,“师父师娘回来了?”
“是的,公主。”
闻人笑微张了张唇,语气急切道:“快备马车。”
玉罗早知她一刻都不愿等,笑着答道:“奴婢早已交代过了。”
“嗯,做得好。”
“公主可要回屋梳妆打扮一番?”
闻人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简单得体的衣着,“不必了。”
她与师父师娘几个月没见,哪还有心思换什么衣服耽搁时间。
*
在闻人笑一路上时不时的催促下,马车没过多久就停在了柳府门前。柳府的家丁都认识闻人笑,行过礼便爽快地开门让她进去。
进了府门是一条曲折的游廊,廊下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盏风铃,时不时吹来一阵微风,就轻轻晃动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闻人笑熟门熟路地沿着游廊走到了柳府的正厅,刚一踏进去,果然见到柳渠子与柳夫人已经坐在桌边相对饮茶,身旁空着的位置一看就是专门为她而留。
“公主来了,”柳夫人见她进来,笑着招呼道,“快来让师娘看看。”
“师父,师娘!”闻人笑加快了脚步,哒哒哒跑到两人面前站定,将手背在身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哎!”柳夫人每次一见她这乖巧可爱的模样就喜欢得不得了,不再年轻的面容因为欢喜的表情露出些皱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公主又长大一岁,是个大姑娘了。”
闻人笑站着由她打量,抿着唇微微笑,有些腼腆的样子。
一旁的柳渠子同样打量她几眼,颔首道:“是长高了些。来,坐。”
“嗯!”闻人笑在桌边坐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看柳渠子,又看看柳夫人,笑嘻嘻道,“南方水土可真养人,师父师娘住了段时日,看上去年轻许多。”
“你这孩子,别净说些好听话,”柳渠子唇边笑意扩大几分,随即似乎感觉有失威严,故作严肃地板了板脸,“这几月琴技可有荒废,弹一曲给师父听听。”
柳夫人瞪他一眼,“公主才刚来,你急什么。”
“无妨,应该的,”闻人笑站起身,走到一旁摆好的琴后面坐下,“要让师父知道我一直很努力呢。”
柳渠子满意地点点头,“那便弹曲《玉楼春晓》吧。”
闻人笑应了声,凝神垂眸,抬手开始抚弦。
她弹得很是用心,没多久就沉入了绮丽流转的意境中去。可柳渠子和柳夫人听了一会儿,表情却渐渐有些不对。
《玉楼春晓》这曲子又名《春闺怨》,意在表现闺中女子朦朦胧胧的情愫,隐约飘忽又带着一丝淡淡轻愁。公主怎会弹得如此,如此……直白大胆,浓情蜜意?
柳渠子与夫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清了对方眼中的异色。
*
一曲终了,闻人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师父师娘的夸奖。
柳渠子给夫人使了个眼色。——快问问公主,怎么回事。
柳夫人瞥他一眼,不出声。——肯定是有心上人了,还能怎么回事。这种事哪能随便问,女孩子家脸皮薄。
若是再不出声,气氛怕是会有些尴尬,柳夫人终究还是轻咳一声,语气十分温和道:“很好,技艺并未生疏。”
柳渠子暗忖片刻,自觉想出个好问题,旁敲侧击道:“这曲子有几处改编颇为精妙,可是出自公主手笔?”
闻人笑点点头:“是,不过改编的方法是从他人处学来的。”
柳渠子夫妇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既与公主有着共同的爱好,又才学颇佳,多半就是这人没错了。
柳夫人想得比柳渠子更深些,不由对公主那素未谋面的“心上人”生了些好印象。不仅通晓乐理,还愿意无私传授,这等品行倒是还过得去。
如此想着,她眼中露出几分欣慰,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惆怅,一声长叹,“公主,真的长大了。”
“嗯?” 闻人笑歪了歪头,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公主的驸马人选不是件小事,”柳渠子肃了面色,沉声道,“找个时间带来给师父师娘看看。”
闻人笑“嘶”地倒吸了口冷气,一双桃花眼因为吃惊睁得溜圆,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出声道:“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还没等闻人笑理清现在的状况,柳府管家恰好走了进来,也算是稍微给她解了个围。
“老爷,夫人,汝阳侯府的几位姑娘和表姑娘到访。”
汝阳侯府的姑娘们?柳夫人愣了愣,面上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他们夫妻二人回到京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只告诉了交情好的两家,分别是公主府和汝阳侯府。
公主是他们心爱的徒弟,自然更亲近许多,她会很快过来也是他们早便预料到的。可与柳渠子有交情的是汝阳老侯爷,这府上的几位姑娘急着上门又是为何?
既然来了,当然也不能拒而不见,于是柳夫人对管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