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热忱道:“不过我刚从养心殿过来,奉皇上懿旨给紫宸殿送些新制的瑞龙脑,七殿下不在,那应该就在含凉殿,和五殿下在一起。你认识含凉殿吗?要不要我给你指路?”
“不用,我认识,多谢了!”
“哎我可以指路的!”明川对着秦韫匆忙的背影喊道:“往,那个!那个有云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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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凉殿里,宫女用长长的银钩将一盏明亮的宫灯挑起,挂在屋檐下,前庭的雪松迎风而动,丰沛的深色树冠也被殿内的光镀上了柔光银边。
顾歧和顾盈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子星罗棋布,一旁宫女将白茶干叶片放在小火上烤了烤,迅速的滤进沸水里,少倾茶香四溢,宫女将烹制的新茶倒进顾盈手边的茶杯里,顾盈取来微抿,目光含笑的自棋盘挪到了顾歧脸上。
顾歧两指间夹了一枚黑子,一手撑腮,眉头绞绕,目光游弋来游弋去,半晌他又改揉着太阳穴,半刻功夫换了若干个姿势,却是迟迟不落子。
顾盈游刃有余的品茶,眼瞧着顾歧终于犹豫艰难的落下一子,他眉峰一挑,将茶杯搁在小几上道:“你想好了走这儿?”
“想好了。”顾歧略有不耐烦,抓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确定?”顾盈循循善诱:“落子无悔啊七弟。”
“等等!”顾歧目光一凛,猛地将茶杯一放,前倾身体急道:“我不走这儿!容我再想想!”
他手忙脚乱的将那枚子儿抠回手里,顾盈啼笑皆非道:“七弟,棋真没有这么个下法。”
“怎么没有?”顾歧耍横,振振有词:“兄弟之间切磋棋艺,上纲上线就没意思了。”
“你跟父皇下棋可不能这么下。”顾盈一手撑着额际,微微斜着上身,倚在一侧扶手上:“这么下,下到明天天亮也下不完。”
顾歧翻白眼。
含凉殿近日新添了些宫女太监,许多边角细零的活儿都有人干了,原本偌大一个寂静清冷的殿宇被收拾的多了许多人气,眼下外头一个太监躬身进殿,轻声道:“五殿下,七殿下,外头有个侍卫求见,自称姓秦,有急事要见七殿下。”
“姓秦?”顾歧转眸道。
“你认识?”顾盈奇道:“让他进来。”
秦韫裹挟着一身濯濯寒气跨入,单膝跪倒,强压着内心的焦急恭声道:“参见五殿下、七殿下。”
顾盈挥了挥袖子,对宫人道:“都撤下去吧。”便有三两个宫人来将棋盘茶具都收拾了,安静的退出了殿外。
屏退众人,秦韫不等顾歧发问便急切道:“七殿下,您去救救苏太医吧!她现在正跪在凤仪殿外头,已经跪了很久了!”
“苏太医?”顾盈用略带探寻的目光看向顾歧,纳闷道:“哪个苏太医?”
顾歧没说话,手指来回婆娑着青瓷的茶杯,翻目看天,顾盈饶有兴趣的捏了下巴,轻声道:“莫不是最近新进宫的那个女太医?哦......”他语调轻扬。
顾歧眼角皱缩,不耐烦之余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他往椅子里一坐,展开扇子“呼呼”扇了两下,转头对秦韫道:“你当值?”
“是。”秦韫不解其意。
“回去巡视。”顾歧断然命令:“擅离职守,御前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担着?”
“可是——”秦韫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弄得茫然失措。
顾歧似乎懒得再理他,一旁顾盈拢了袖子微笑道:“秦侍卫,量力而行,御前的仲林仲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秦韫无法,只好退出了含凉殿,待他离去,顾歧沉着脸色一语不发,他似乎五心烦热,扇子扇的用力,顾盈有些吃消不住,转动轮椅远离了他,哭笑不得:“你担心就直说,这般做作模样我看着委实难受。”
“谁担心——”顾歧脱口怒道。
顾盈失笑:“好~你不担心,我就闻着陈醋缸子翻了,酸满含凉,别的也没什么。”
顾歧百口莫辩,静默冥想,顾盈道:“我看多半是皇后刁难,不折腾一番不会善罢甘休,你当真不去解围?”
“我去什么?去跟皇后要人?她是长辈,我拗不过她。”顾歧道:“况且我去了无异于不打自招,皇后要是知道苏太医从前与我有交集,以后只会更加不安生。”顿了顿,他低声道:“我猜皇后是想笼络她,要不然,宫里头折磨人的法子那么多,不会单单罚跪,她脑筋也不知道动一动,关键时刻佯装服软,总比吃亏好,那可是皇后,硬碰硬有什么好处?”
“可上了皇后的贼船,要下就难了。”顾盈摇头道,他将膝头绒毯拉上了一些,忽而道:“其实也不一定要下,苏太医若真能成为皇后的心腹,那就意味着,你在皇后的身边安插了一根钉子,岂不妙哉?”
顾歧微微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顾盈,眼神错愕。
“罢了,我就知道你不肯。”顾盈哂笑。
“你连白郡主都不肯用,竟还来教唆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