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你母亲那所谓的善良把我们一家都害了!一年后她就疯了,我无怨无悔地照顾了她三年,因为我还爱她,可是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发起疯来会咬你的手,会让你也变得神经兮兮,每天陷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之中。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办法才和她离婚的。”
“你言之凿凿地把一切责任都怪在我母亲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如果当初你们发现我不见了能够竭尽全力去找就一定能把我找回来,因为卫小美根本没有把我带得很远。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因为你的软弱无能和怨天尤人才把我们所有人都搞得这么痛苦不堪,所以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田国昌沉默了,重新跌坐进了了沙发,身子前倾,两只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抱头。
“你不要怪国昌。”这时田国富发话了,“当年是我叫国昌不要报警,不要去找你的。”
在座的人惊住了。
景裳冷笑了一声:“为什么?”
田国富说:“那年田氏集团准备上市,我们准备了好几年好不容易能够挂牌上市,一旦有不利消息传出就会严重影响上市和投资者对我们公司的信心。”
“呵呵!呵呵呵!”
田国富接着说:“我和国昌创立田氏集团有多不容易你们这些后辈根本想不到,所以我一定要让公司顺利上市,一定要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
“呵呵呵!”景裳依旧是冷笑。
在田国富听来,这笑声就像在侮辱、耻笑甚至是否定他这一生的功绩和伟业。他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他这份神圣的伟业,便大声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
景裳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你,一个漠视亲情漠视感情的人,不管他有多成功到最后都是个失败者!成功就是有钱有地位有权力吗?如果你觉得是,那么你对成功的看法是有多么狭隘,你就是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失败者!你们田家,所有的人,都是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失败者!”
说完,转身就走,转身的那刻田国富被气得晕了过去。
拿到报告的第二天景裳去了趟疗养院,把金爱琴接回了家,事先她和景母商量过这事,景母很支持她的决定,还说家里大,房间多,多个人就当多双筷子,叫她放心把她亲生母亲接过来一起住。金爱琴从疗养院出来住到花房这边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有女儿在旁,又有美丽的花花草草陪伴,她已经很长时间不犯糊涂了,甚至平日里还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和景母一块给他们烧饭送饭。景母把金爱琴当成自家姐妹般照顾有加,时常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起景裳小时候的事,金爱琴听着听着就落下泪来,握着景母的手不停地说谢谢,要不是景家一家人,天晓得她的囡囡现在过得怎么样,以前在疗养院里她经常关注失踪儿童的新闻,那些儿童不是被卖进了大山就是被生生地弄残废了上街乞讨,每当想起这些,她就会发疯,疯狂地乱跑、大叫,见人就咬。二十多年的精神失常、被人□□、受尽折磨,老天爷终究还是听懂了她的祈祷和忏悔,把她的宝贝囡囡重新送回到了她的身边。也许从最先的误打误撞闯进花圃开始,就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不堪保姆“游泳圈”的打骂而从疗养院里翻墙偷跑出来,一路边走边乞讨,前方仿佛有根无形的绳索似的牵引着她来到了这个恍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缘分,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她不再怪怨老天爷,今后的几十年的生命里只有感恩戴德。
不过,她却发现她的女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花一样灿烂的笑容了。她经常看见女儿偷偷地躲在洗手间里哭泣,或者藏在花园里那一丛丛茂密的花丛后面吞云吐雾。是的,她的宝贝囡囡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而这一切的改变,全是源于她。因为她的出现,因为她们的关系的证实,她的囡囡的婚礼吹了,终日沉浸在爱情和lún_lǐ的双倍煎熬中。田家前两天向公众发布了一个声明,委婉地宣布了田骅和景裳的婚事作废,说之前的定婚只是在为公司的品牌做宣传而已。声明一出,全城哗然,这次的舆论一边倒地倒向了景裳这一边,网上充斥着同情她、可怜她、咒骂田家的言论。这些,她和她的宝贝囡囡一样,都不曾去理会过。她只是在担心,她的宝贝囡囡心里的伤什么时候才好得了,什么时候才走得出这段阴影。于是她自作主张地给田骅打了电话,告诉他近段时间她女儿的精神状态,以及抽烟的事实。
自从解除婚约,田骅就被田国富勒令不准再去找景裳,这段时间,他也是饱受煎熬和折磨,可他是集团的实际掌权人,即便心里再痛苦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遇到故意拿婚事来找茬的大客户,他还得赔着笑脸跟对方说,不错,这就是一个宣传而已,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笑着说完这些后,借口上洗手间的机会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泪流满面。泪流了一脸,打开水龙头,把冷水一遍遍地扑在脸上,直到泪再也流不出来他又重新恢复到那个冷酷严厉、令人闻声丧胆的田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