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从前线回来的人。于是她还像往常一样,每天都会在营区附近徘徊一个时辰,只盼能遇到从前线归来的人,打探些前线的消息。
不过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只怕容御会因为担心而限制她的自由。理智告诉她,在每天仅有的一个时辰里,打探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小,她对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这日,初晴骑着马在山坡上徘徊。十一月的彭州虽然还没下雪,刮起的风却已经有了冬日的凛冽。一阵阵风吹过,吹起漫天枯叶。远处突然传来凌乱的马蹄声,视线的尽头出现一队人马,每个人都身着铠甲。初晴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那队人马正朝他们的方向匆匆行来,由远及近,转眼间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个人,见了初晴,齐齐下马跪下,“拜见长公主。”
初晴让他们起身后,问;“你们是谁的部下?”
为首的戎装男子答道;“禀公主,我们是裴将军的部下,有要事禀奏陛下。”
“前线战况如何?”初晴追问;“裴将军让你们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这……”那人面露难色。初晴对身后的护卫道;“都退下!”
所有护卫都退到了远处,那人犹豫片刻,道;“公主,我们的军队在襄州城下和容珉交过手,容珉战败,退回襄州据不再出战。我们只有三万人,如果没有后援军队,远不够围城,加上粮草有限,将军打算暂时退兵,派末将回来将情势禀明陛下。”
初晴心中一震,烟霞关的城池都是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三万军队只能做开路前锋,包围住一个城池打持久战是远远不够的。难道裴晔和郭茂都没有后援军队吗?
她不敢相信,就连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久经沙场的容御怎么会犯下这样肤浅的错误?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你们的粮草维持多久?”
那军官道;“最多还能维持四五日。”
初晴微微摇头,“你们从前线赶回来,也用了三四天吧?”
“禀公主,末将等日夜兼程从前线回来,用了不到三天。”
初晴怒道;“糊涂!既然粮草紧张,为何不早派人来报?”
那名军官有些激动地说;“公主,半个月前将军曾派人求援,可一直没有得到音讯,将军还派人到附近的建州借粮,也一无所获,除了暂时退兵,将军已经走投无路。”
初晴平复着心绪,“你叫什名字?”
“禀公主,末将名叫庞冲。”
初晴调转马头,抛下一句话;“庞冲,这些话随我去和陛下说吧。”
级别低的军官是没有资格面见皇帝的,禀报军情都是通过官职高的重臣转奏皇帝。而初晴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直接将庞冲带到容御面前。
皇帐里,容御听完禀报,便让庞冲退下了,然后看着初晴,剑眉微皱,斥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不是有心的。”初晴走到容御面前,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可是我听庞冲说,裴晔在半个月前曾派人来求援,我不相信你知道了还会无动于衷,你一定是被蒙蔽了,所以才直接带庞冲来见你。”
容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裴晔的人,说什么你都信?”
初晴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庞冲是在骗我?”她摇了摇头,困惑道;“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些都是假的,这个人就是扰乱军心,他和他的家人都活不成,他没道理这么做啊?”
容御按下心中的烦躁,用命令的口吻说;“这些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初晴目不转睛的看着容御,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到底是庞冲说谎,还是他真的被蒙蔽了,还是两者都不是,他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闻不问,只是让裴晔陷入绝境?
淡淡的光线下,他的面庞俊美如斯,轮廓深邃而冷厉,暗黑色的眸子里沉着化不开的寒气,仿佛里面凝聚了天下最淡漠的颜色。她的心颤了颤,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却还是想说出心里的话;“御哥哥,烟霞关的守军少说也有二十几万吧,如果我没说错,你只派了两支军队,加起来也只有六七万人……”
“谁说我只派了六万人?”容御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冷硬;“初晴,行军打仗你懂的只是一点皮毛,我的安排都是为大局考虑,没有我你还有退路,而我失去皇位,意味着失去性命,我比你更重视这场仗。”
初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旦没有了退路,她的退路又在哪里?而他的心里,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无意的一句话,却会伤人至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何尝听不出,他所谓她的“退路”就是容珏。她做了那么多违背他意思的事,他一次次原谅她,可如果心中不怨她,这样的话又岂会脱口而出?他终究,还是怪她的。
无处可去的酸楚在蔓延开,无声地泛滥成灾。她的双眼蒙上一层水光,开口,有些艰涩地说;“我知道,你一直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