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之下,那人面色青红变幻不定。
卢芳的脸色更是精彩至极,应允的话是由他口中说出,不留情面的打断几可说让他颜面扫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傲然狠厉之人,哪怕之前的营房对质他都未曾如此重视。
至此,他也不由思索自己方才将对方调至云中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而王睦神情则是极为复杂,惊诧、欣赏以及沉重等等不尽言表。
至于厅中将士则尽皆激奋之色,如果说还有尚算正常之人,应该也就是窦义和瞿寒两位,满面平静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般。
短短片刻,卢芳再次体现出他见惯风浪的一面,敛容抢在那人开口之前起身劝阻道:“两位这是何必,今日乃是喜宴,实不宜性命相搏,而两位又是我云中栋梁之才,若有损伤岂非徒然让匈奴笑话?我看就此作罢吧。”
那人犹豫一阵,恭声应诺后无比怨恨的看他一眼坐回席位。
而秦慎目的已然达到,此时也并非要与卢芳公然决裂,亦是连忙表达了自己因心情激动而极度失礼的惶恐不安,以及恳请对方千万勿要责怪。
卢芳自然也是一脸欣然之色表示理解。
及后酒宴继续,尽欢而散。
“秦千人该如何感谢我?”南门处王睦看着出关而去的卢芳背影,勒马俯视似笑非笑道。
秦慎知道他指的何事,无所谓的耸肩道:“都是为今上效力,又何分彼此,再者,执法身为今上近臣,似乎更应该感谢我多一些。”
王睦嘴角微微一扬,审视他片刻,忽而面带微笑神秘道:“我在云中等你。”
装神弄鬼!秦慎暗诽一句,却又听着这话似乎觉得他那神情都带了几分暧昧不清,不禁一阵寒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怕啦?”王睦满眼嘲弄的笑看于他。
“我为何要怕?我是恶心了。”秦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叹了口气满面无奈道:“我连执法究竟所为何事都不知晓,执法又何必执念于我?如此行为,与犹至楚而北行又有何分别。”
“是否至楚而北行,你我最为清楚不过。”王睦坐直身子,斜看一眼断然道:“到了云中自会分晓。”
“悉听尊便。”看他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秦慎心中一紧嘴上毫不示弱,旋即扬首拿眼朝远处微一示意,轻笑道:“执法不若先行,你……使君正在等你。”
看着他那怪怪的笑意,王睦脸上现出一丝迷茫转瞬即逝,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后打马离去。
他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都为对方的怪状陷入沉思。
“子毅,我们走走。”一把淡然声音将他惊醒,扭头看去,却是窦义。
淡日斜照,凛冽寒风扫过枯黄的广袤草原,卷起漫天草屑在空中狂飞乱舞,平添几分萧瑟之意。
窦义负手伫立目视远方,默然无言。
用心品味着四下里的呼呼风声以及草屑的细微交击之声,落后一身的秦慎有种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窦义吁了口气,淡淡言道。
你可算说话了!秦慎暗诽着恭敬回道:“未与将军商议便妄做决断,还望将军莫要责怪。”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窦义一愣心知他误会自己之意,收摄心神扭头淡笑道:“你做得很好,以前是我太过执念,平白让诸多将士枉送性命。”
言毕深为感触的叹了口气,旋又不无担心道:“只是你今日数次三番触怒于他,日后在云中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属下本来就不想与他太多纠缠,去了云中尽量避着他就是。”秦慎洒然一笑毫不在乎。
“其实你大可不必去云中。”窦义沉默片刻忽然道,说完看看一脸惊愕的他,微微一笑:“不过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走,因此也为你做好了准备。”
“准备?”秦慎微一迷茫,醒悟道:“将军是说传言?”
身为一个后世人,他当然知道传言的厉害之处,就算一件小事,在经过一传十,十传百之后都会演变得出奇夸张。
而如果无人宣传,纵然是那翻天大事,便是在后世那种信息传达极为迅捷的时代都会渺无声息,更不要说这种古代。
“这只是其一吧。”
还有其他?就在他错愕之际,只听窦义又道:“若是没有这点名声傍身,你去到云中或者走得更远,非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多谢将军如此为我做想。”秦慎心中生出深深感动,却又难免琢磨他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其实这些也都是事实,我不过是宣扬出去罢了。”窦义淡然说完,吁了口气转而言道:“现在我跟你讲讲卢芳为人,也免得你应付起来太过吃力。”
言毕看他一眼,好笑道:“我看你时而精明至极,时而却又……对这世间之事似乎毫不知晓,你究竟是如何磨练出来这副模样?”
“这个……”秦慎脸上一红,解释道:“属下从小打猎,面对的都是凶狠狡猾的动物,周旋中难免要用些心思,然而自幼并未出山,是故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少。”
“其实关于卢芳之事,在这云中差不多也算是妇孺皆知。”窦义对他的解释倒未深究,喟叹言罢顿了一顿,娓娓续道:“卢芳本是安定人氏,以前尚在安定时就常对外言称他是孝武帝的曾孙刘文伯,并说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浑邪王的姊姊,噢,你知道吧?”
抬眼看了看他茫然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