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墨韵堂闹了一宿,玉笙居那里又怎会没有风声,苏若兰虽然不问府中事事,却还是一大早的过来瞧一回。
才进得院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院子里头只剩得个洒扫的丫鬟,屋里头却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堆人,又是捧痰盂又是捧银盆帕子的,那场面却是十分壮观。
只见小小个的赵子悦精神十分不济,垂着脑袋正窝在穆明舒怀里呜呜的哭,站在一旁的问冬手里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正愁眉苦脸不止如何下手。
苏若兰老远的就行了个礼,穆明舒连头都未抬,只轻轻应得一声。
没人理会苏若兰,她也不觉得难堪,往前走几步到得问冬身旁,眼眸温柔的瞧着赵子悦,才要说话,便脸色一变,突兀的蹲下身子,拨开赵子悦柔软的短发。
穆明舒正心烦着呢,瞧见她这般突兀正要呵斥,却听得苏若兰开口道:“王妃,还是赶紧叫宫里头擅儿科的太医来瞧瞧,小公子只怕是出水花。”
苏若兰小时候是出过水花的,不仅她出过,便是苏家的几个姑娘都出过,先头只是发热,瞧着跟害了风寒一般无二,便是喝了药下去也无用,过得一两日,便开始从脸上,头顶上,长红疹子,一颗一颗的,又痒又疼。
是以方才她瞧见赵子悦发顶上有类似水花的红疹,又联想小时候出水花时的症状,这才有此一说。
穆明舒自来是没有出过水花的,可也晓得甚个是水花,闻言也往赵子悦头上瞧了瞧,顿时脸色一变:“快去请太医。”
屋里头的人个个神色肃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水花说起来不如天花来得厉害,可严重起来却也是能要人命的。
更何况赵子悦这般小,稍微一点不注意或是药剂错了,都有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太医院擅长儿科的陈太医是叫墨石一路拉着回睿王府的,气还没喘匀便带到穆明舒跟前了。
穆明舒红着眼儿,抱着赵子悦,勉强一笑:“劳烦陈太医了。”
陈太医摆摆手,忙从药箱里头取了脉枕出来给赵子悦细细摸一回脉,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身子,最后才道:“是出水花,也不严重,开点喝的,再用药材泡几回澡,注意着些许,快则七日,慢则十七,二十七日不等就会好。”
穆明舒忙点头,又道一句:“劳烦陈太医了。”
陈太医开了药方,又叮嘱一些注意事宜这才回去。
屋子里头的丫鬟只剩下三两个出过水花的,其他的便也都散了,苏若兰瞧穆明舒神色憔悴,抿了抿唇到底开口:“王妃,妾身幼时也曾出过水花,如果王妃不嫌弃的话,妾身愿意照料小公子。”
穆明舒侧眸看她,半响才开口道:“苏侧妃到底是大家出身,本妃过意不去。”
这便是直接拒绝了,这个苏若兰进睿王府许多日子,从未闹过事,甚至事事替她着想,穆明舒虽然不当她是坏的,可到底心里还有隔阂,说到底她还是赵奕衡的侧妃。
苏若兰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抿着唇一笑,退了下去。
赵子悦身上的疹子出得很快,到得傍晚的时候,身上便已经长满了,面上,颈脖上,手上,脚上,全都是红红的疹子。
这疹子出出来便好得快,但是却十分痒,饶是赵子悦人小也已经被这股奇痒无比的感受闹得不得安宁,不停的伸出小手挠挠这里挠挠那里,穆明舒又担心他将疹子抓破,日后留下疤痕,只得抓住他的手。可赵子悦挠不到,便大哭起来,便是睡着了也还闭着眼儿大哭,穆明舒无法,只得抱着他在屋里头走来走去。
一连许多日,整个墨韵堂都不得安生,穆明舒白日里头抱着赵子悦走来走去,到得夜里还抱着他走来走去,连个囫囵觉都未睡过,到得赵子悦身上的热退了,红疹慢慢消失,人也精神起来时,穆明舒却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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