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的正院烧了,还死了个安王妃,嘉文帝闻得此消息的时候,批阅奏折的朱笔一顿,半响才深深叹口气,甚个也无说。
安王府设起灵堂,挂起白帆,安王赵奕征同方氏成亲多年未曾有子嗣,他便亲自跪在灵前替她守灵。
穆明舒还兀自叹得一回:“痴人。”也不说到底是谁痴。
她到底同方氏有那些交情,第二日便换了素净的衣裳前去安王府,坐在马车上,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回,那方氏虽然家世不显,却也是个极温柔体贴的,谁能想到这样的年纪便早早的去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还记得那年那日梧桐树下红漆秋千,她一袭粉衫绿裙,笑起来面颊现出浅浅的酒窝,尽是幸福同满足。
穆明舒心里正难过着呢,突然马车急急停住,叫她重心不稳往前倾了一下,问冬忙伸手扶住她,开口就骂:“墨颜,你怎么驾车的,万一叫王妃磕着碰着了,看我不回去告你的状,叫王爷好生剥了你的皮。”
自从墨竹受伤以后,穆明舒等人再也没见过他,后头却是这个叫墨颜的取代了他的位置,因为他模样长得黑,人又老实还叫下丫鬟们在暗地里笑一回,这名字真不是白来的。
此番墨颜一听问冬开骂了,忙陪着笑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小的不是故意的,问冬姑娘手下留情。”
话音才落,就听得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黑子,马车里头可是你们家王妃?”
这女子说话态度十分嚣张,高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便是墨颜这样的老实人听了这话也不免有些不满。
穆明舒一听这声儿便眉头蹙起,整个大都敢这样拦着睿王府马车的除了那个不着调的依娜公主还能有谁?
这个依娜公主叫穆明舒颇为头疼,上回若不是因为她,又如何叫她同赵奕衡冷战那许多日,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想去明洛那串门,叫问夏丢了性命,虽然穆明舒晓得这些个本就不应该怪依娜,可到底也是因她而起,对她多多少少也带着厌恶。
那日墨韵堂大战,问冬也是在场的,一听得这声儿,便横眉竖眼的恶骂一句:“她怎么跟只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又道:“皇上怎么想的,还不给她赐门亲事,见天的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穆明舒斜眼看了问冬一眼,继而淡淡的道:“莫理她,去安王府要紧。”
问冬忙道:“墨颜,听见没,别管这个劳什子公主,去安王府。”
墨颜应得一声,缰绳一拉复又垂下来:“王妃,这个西凉公主挡了去路。”
“穆明舒,你见着本公主躲什么,上回的帐我还没给你算清楚呢。”依娜被困在驿馆好多日,好不容易叫放了出来,此时心里还窝着火呢。
没想到竟然叫她碰巧见到穆明舒,可不使劲的把心里头的火气给撒出来。
就她窝火,难道穆明舒就不窝火吗?一听到依娜这嚣张跋扈的语气,穆明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掀了车帘,对着她就骂:“别给脸不要脸的,本妃不同你计较是给你面子,难道非得逼着本妃说些难听话你心里头才舒服吗?”
依娜公主显然不也没想到穆明舒这样大火气,瞪着眼儿半响才反应过来,气得跳脚的大骂:“你说谁不要脸了,到底是谁不要脸啊,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主出身,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性子这般粗暴哪里配得上睿王……”
此时街道上已经驻足了许多爱热闹的百姓,皆翘首以待的看着好戏,穆明舒面色冰寒,实在不想在外头丢人现眼,平白叫人看好戏,帘子一放,冷声道:“走。”又道:“她若非要挡路就压过去。”
墨颜应得一声,还真个拉起缰绳丝毫不作停留的准备从依娜公主身上压过去。
那依娜公主吓得一跳,忙避开了去,却指着穆明舒离去的车驾破口大骂:“什么东西,竟然敢谋害本公主。”又道:“你等着,本公主要你好看。”
说着眼眸一扫,瞧见围观的百姓里头还有牵着四只脚的代步,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到那人手上:“这只东西,本公主买了。”
也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便英姿飒爽的飞身上了驴背,一拍驴屁股就得得得的往前去。
依娜公主不晓得她骑的是什么东西,她以为都长着四只脚,应该也不比马差多少吧,可真正起在驴背上,瞧见这驴不紧不慢的,她便急得满身大汗。
这东西太慢了,只能远远的跟在穆明舒的车驾后头,一点威风的气势都没有。
穆明舒的马车走了两条街了,墨颜还往后头瞄了一眼:“王妃,那个西凉公主还跟在后头呢。”
穆明舒寒着脸:“不用管她。”
墨颜应得一声,继续不紧不慢的架着车往安王府去。
安王府的大门挂着白布,两侧也贴着白纸写的联,挂着白灯笼,门口门下都有穿着孝服的下人守着,可前来吊丧的人却并不多,甚至说少得可怜。
穆明舒一行在正门下了车,自有安王府的小厮将马车安置好。
她带着问冬同墨颜,将将行至灵堂就听得外头吵吵闹闹的,那依娜公主喘着粗气对外头拦着她的下人大骂道:“瞎了眼吗?狗眼瞧清楚点,本公主也是你能冲撞的?快滚开……”
穆明舒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会想到依娜会这样厚颜无耻的竟然追到安王府来,难道她没瞧见安王府挂了白帆,明显就是在办丧事吗?
眉眼一动,问冬自是会意转身准备出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