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咬着唇不说话,赵奕衡撇撇嘴又道:“如此三番五回,为夫定然就要英年早逝,娘子日后岂不是要守寡了。”
穆明舒依旧不啃声。
“就算你真的舍得为夫,那好歹也替子悦想想,他不过如此般年纪,要是早早就没了爹,这日后可要如何过?”
说起赵子悦,那是穆明舒心里最柔软的一块,从他还在自个的肚子里小小一团,一直养育到这般年岁,与她而言,这孩子的分量比之赵奕衡还要重上几分。
她到底对上赵奕衡一双凤眸,朱唇轻启:“你且说。”
便是这态度寡淡,但赵奕衡也知足了,总好过什么不说,什么都听不进的好。
他将穆明舒一只小手团进手心中,在她颈脖上蹭了蹭:“我们先来说说猜忌和信任。”
感觉到穆明舒身子一僵,赵奕衡也没反应,继续道:“虽然母妃的事让为夫对你有些一时的误解,可你总归也要体谅一下为夫身为人子突失生母的痛楚。”
提起那个在后宫无甚地位的云妃,赵奕衡的眼一下子就红了,他生母低三下四了一辈子,最得意的是生了他这么个儿子,还养在白皇后的跟前长到这么大。
可赵奕衡甚至都来不及让她享两日福,她便撒手人寰了,他身为人子又是个重情的,如何不痛心。
然而这件事,穆明舒也觉得委屈,她坐在赵奕衡怀里一动不动,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紧紧咬着唇,半响才道:“我试过好几次想同你解释,可你要么不给我机会,要么就睡着了,一字都未听进去。”
赵奕衡蹙着眉头细细想得一回也不记得这些了,不过穆明舒怎么说他都信了,只深深叹口气,忙赔不是:“是为夫的错,不该错过让你解释的机会,平白生这许多怨气,都是为夫的错。”
见他态度如此软,穆明舒到底也端不住了,抱着赵奕衡狠狠哭得一回,一双杏眸都肿了,这才压着心里的委屈慢慢将夺宫那日的事道来。
“我觉察不对劲便问了依娜一句是否给母妃下了蛊,她承认了。”说道这里她心里有些别扭,却还是壮了壮胆子道:“当时我怀里抱着子悦,腿脚也伤了,眼瞧着母妃没有任何理智,预备直取我母子性命,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抬眸打量了赵奕衡一眼,见他认真的把玩自个的一缕青色并无不悦之色这才道:“我才狠下心肠拔刀对母妃刺去。”
赵奕衡的手顿了一下,穆明舒忙又道:“可我那时明明避开重要部位,想着母妃不过痛上一痛并不会丢了性命,可,可哪里晓得”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对于云妃的死,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疙瘩,前些日子吵架的时候,她便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烂死在心,却不曾还有一日会同赵奕衡讲出来。
赵奕衡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心疼又后悔的叹道:“为夫知道,娘子受委屈了,母妃的死不关你的事,都是那依娜作下的。”又道:“都怪为夫蠢笨,竟然连这些事儿都瞧不清楚。”
将这件主要的大事说出来,穆明舒心里也好受了许多,窝在赵奕衡怀里嘤嘤的小声哭。
赵奕衡道:“说完了母妃的事,你便再听为夫说些别的,先头为夫想让舅舅回到朝堂上来,也是想着子悦日后必然是要继承大位的,在朝中有舅舅帮衬着总归是要好上许多的,如今你既然不想便也就算了,还叫他们去苏州做个快活神仙。”
“至于那死的几个婢女,为夫也不觉得有甚个,本来就不是甚个大事,只不想你却想得那般深,白白气那一场,委实不值得啊。”
穆明舒倒是真没想到赵奕衡会如此想,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的道:“你真如此想?不是哄我玩的?”
赵奕衡哂笑一声:“那西凉公主是何人为夫又不是不晓得,为夫同你成亲几载,你是何等性子为夫又如何不晓得,先头为夫是不明白那几个婢女为何突然就死了,可如今瞧着,那西凉公主就是个妖孽。”
他这话便是一口咬定那些婢女定然也是依娜下蛊弄死的了,穆明舒心中重重松口气,却又听得赵奕衡问起:“那娘子可否同为夫说说,为何一直不愿叫舅舅重新回到朝堂上?”
穆明舒一惊,猛的抬头望着赵奕衡,便是脑袋磕着他的下巴也丝毫不觉得痛。
这些话怎么说?难道要她说自个是重生而来的吗?那样岂不是同妖孽也无甚区别?可若要是不说,那是不是还要同他这样生分下去,一辈子痛苦到老甚至到死?
她的心一阵烦乱,望着赵奕衡的目光也略带闪烁,压根不敢正眼瞧他。
可赵奕衡并不愿意她逃避,捧着她的脸,逼着她与自个对视,慎重又慎重的道:“明舒,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不愿对外人说,可是,我是你的夫君,要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同你一块延续后代的是我,日后死了同葬一处的也是我,你就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带着那样的心事赴黄泉吗?”
穆明舒那如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未说出来。
“你且想清楚再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