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笑还是真意。
分辨出了结果,她认真解释,“其实我还没有和他们说过你。”看了看他,“我是觉得来日方长,等我们的关系更稳定一些再见家长也不迟,对吗?”
宗晋把车往自己住的公寓楼地下车库开,沉默如金。
周栖有点儿忐忑,明明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为什么他一沉默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谨慎。
“哎?你生气了?”
“没有。”
“是生气了。”
宗晋利落地打方向盘把车方方正正地停稳,空出手来覆到她手上,“哪儿那么容易就生气了,我又不是河豚。”
周栖鼓出腮帮子,眼睛也瞪圆溜,含糊道:“我是啊!”
因为在意,所以卖力搞笑。周栖顿觉自己演技也很好。
宗晋从喉间发出笑声,“实力演出啊,周医生要不要考虑签我们公司。”
周栖放了气,“我可不要当路潇潇师妹,我比她还大两个月呢。”
宗晋笑一下,抚弄她手,沉了嗓子,“是真的没生气。我知道你不轻易许诺谁,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先把自己确定的想法告诉你,等你有了一样的想法,我们可以一起往前跨一步。”
这话说得入耳入心。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真是无法以时间刻度计算。
周栖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在她的想法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说能使人一见钟情的相貌,他大约也见过不少。如果说自己的选择是回应他的这份感情,那么他的选择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一点上周栖一直心有疑惑。
宗晋闻言微愣,眸色渐渐转深。
14岁那年盛夏,他随父亲去明州探望生重病的宗家大伯母。大伯父从文,远离名利场,在当地一所二本大学教书。
那时的明州,还不是地级市,只是个依附在省会旁的小地方,整个城区就一个商区,以当时的地标建筑明光商厦为轴心建立,每到周五晚上开始便人流涌动,是当时人们娱乐生活的唯一去处。
那晚宗父应当地政府官员邀约去顶楼旋转餐厅赴饭局。他们聊的都是官场商场的事,对14岁心思活跃的少年来说,委实枯燥无趣,于是宗晋一个人下了楼闲晃。
那是他在国内的最后一个暑假,开学后,就要奔赴美国开始异国求学的日子。
那场动荡是怎么开始的没人能准确描述。
他只记得人潮忽然像巨大黑色的浪一般扑涌而来,尖叫声像一张密集的大网,底下是相似又疯狂的恐惧面孔。
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疯子样的中年男人手持长刀在商场里无差别砍杀众人,鲜红的血迹在各处留下可怖的痕迹,触目惊心。
第一反应当然是逃,而不用等他做出这个反应,人潮早就在推着他往前。
混乱中,也无从判断是哪个人下了重力推搡,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推得重心不稳倒到地上。
脚踝钻心地疼,眼前的脚步急匆慌乱,往后掠一眼,那个疯子正逼近距离!
那个男人杀红了眼,异常高突的额头爆出青筋,拎着血迹斑斑的长刀四处张望。
宗晋忍痛手扶着膝盖骨站起来。这个动作像是竖起一个醒目的目标,让行凶者涣散的眼神忽然有了焦点,朝他这里而来。
外面已经警铃大作,而他可能等不到救援。
宗晋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那天之前,活了14年的人生,还以为自己操天操地什么都不怕。而这突如其来的真实到不敢去相信的恐惧,才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是极度的害怕。
对方的脚步开始加速,宗晋甚至已经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割裂身体的触感。
蓦然间,一个人拉了他一把,拼劲她的全身力气拽着他走,“快点!”
在漫天的血腥味里,他闻到她头发散出的茉莉香气,像一剂强有力的镇定剂。
后来的事情已经记忆模糊,只在当年的报道中看到凶徒被赶来的刑警当场击毙,现场有五人被砍伤,三人重伤两人被送至医院救治无效死亡。
宗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商场外面被救援人员保护。那个女生的家人也赶过来,唤她,“栖栖,栖栖!你怎么样啊?!”
她昂着脖子邀功,“奶奶我没事,我还救了人!”
那一瞬的画面,便停格成了宗晋心底的烙印。
***
宗晋从回忆里抽身,眸色褪去幽暗,对周栖道:“以后告诉你。”
他怕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周栖不追问,软着声,“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宗晋收敛心神,凑到她耳边,呼出热气晕润她敏感的耳垂,“其实按照程序来说,似乎我们应该先做点别的确认下和不和谐,再谈见家长。”
周栖脸瞬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