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嘴巴尚在细微地动着,念着经。
两三秒后,他将合十的双手稍微抬高些,重新闭上眼睛,悄无声息的,霎时又和其他僧人毫无区别。
阮舒蹙眉。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杀人犯、通缉犯么?什么时候在卧佛寺出家当和尚了?
“阮小姐。”
与她随行的其中一个保镖现身,低声道:“二爷在山下等你。”
“噢,好。”阮舒晃回神,最后又瞥了眼闻野,匆匆随保镖离开,心里却是猜测出闻野出现在此地的一种可能——他该不会是躲在寺庙里假装和尚,以避开警察对他的搜捕吧?
转念又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连警察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何必牺牲那么大来当和尚?
况且,和尚并不是随随便便说当就能当的。如果她没记错,卧佛寺对欲图入寺的僧人,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海城唯一的一座佛学院,就设在卧佛寺,里面的学生不仅是学僧,更有大数饱读诗书的学者在此修行。
阮舒重点凝思的是,自己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警察局举报他。不说其他,就算是为九思的那一刀和为她自己,也该报个仇吧?
可……闻野明显是个极其难搞的危险分子,褚翘上回都跑来海城逮他依旧让他逍遥法外,她一个举报电话,到最后若他又逃跑了,她岂不得遭他报复?
纠结间已乘缆车下了山,和陈青洲及傅清辞汇合。
阮舒一直和他们分开行事,也不晓得他们在寺庙里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但神色和气氛显然不是特别好。尤其傅清辞,自始自终将她的真实情绪表现在脸上。
“怎样?办好你的事没有?”陈青洲面对她,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温和。
她并未告知他她今日来卧佛寺具体是要做什么,他也未强行了解,所以问话方式变成这样。阮舒摇摇头,继而道:“对了,要和你商量件事儿。我今晚准备住在这里,不回市区了。不想白跑一趟,打算明天继续。所以你们先回去吧,留几个保镖给我就可以了。”
陈青洲淡淡一笑:“正巧,我原本也要告诉你,我和清辞今晚要住这里。”
阮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清辞。
傅清辞明显因为陈青洲的这一句脸色更加不爽,但隐忍住了火气。
阮舒没有多嘴问他留宿的原因,只点头。
……
千佛殿。
诵经结束,做完课业,一众僧人纷纷带上经书离开殿室。
闻野最后一个出来,跨出殿门,手下吕品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boss。”
“看见那个女人没有?”
“看见了。她的身边暗处有保镖,不过和之前的好像不是同一批。我已经让人尽力去跟一跟,一会儿有消息了会马上回报。不会给她报警的机会。”
“报警?”闻野笑了一笑,十分确信,“她不会报警的。”
边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问:“我这个样子怎么样?”
吕品伸出大拇指:“卧佛寺里没有比boss你更帅的和尚。”
闻野闻言满意地颔首,张了张口本想再说点什么。看到了一灯大师朝他走来的身影,他顿住,转了口:“老秃驴又要找我谈人生哲理了。”
……
寺里的宿坊他们没有提前预约,已经客满,所以阮舒一行人住进了周边商业区内的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最令人慕名的就是它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同时又沾了卧佛寺的光,就更受推崇。
既然来了,阮舒自然不会错过,去订私汤,正巧碰上陈青洲和傅清辞。
然而私汤却只剩一处。
阮舒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动让给他们夫妻——不是她思想污,而是……以他们俩的男女关系,既然要去一起泡温泉,肯定另有意图。陈青洲自己不也透露了他最近忙着要孩子?那她怎么还能不识趣?
却听傅清辞异常冰冷地说:“我要和阮小姐去泡。”
阮舒:“……”这分明是拿她当挡箭牌……
问题是陈青洲竟然爽快地同意了:“好,你们俩去泡。”并且提议,“这里头还有按摩馆,你们泡完温泉可以再去做个按摩。”
阮舒无语地扫了记眼风给他——不是想要傅清辞怀孕?怎么轻而易举就妥协?
傅清辞迅速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动作看似亲昵,其实特别僵硬。
阮舒瞟她一眼,猜测她这是担心她继续拒绝甚至直接走掉。不过其实她原本还真打算这么做。
接收到她的目光,傅清辞也未露尴尬或者不自然,仿佛她和她的关系本就熟悉到可以相挽手臂的份上。
陈青洲帮她们办好手续。
傅清辞立刻拉了拉阮舒:“走吧。”
阮舒:“……”
这种手挽手的亲昵,在离开陈青洲的视野范围进入汤室之后便消失。
两人各自换完衣服后下汤池,各自靠在一边的池壁上,彼此沉默。
汤室的设计挺有特色,是间紫水晶能量套房。墙壁上栽种了不少叶片细小呈心形的植物,看上去一片葱茏,宛若置身室外。绿色植物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大块大块的紫色天然水晶,高纯度紫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汤池的正上方所对着的是玻璃天幕,如果换作白天,应该会有阳光照射进来。阮舒找到开关,摁下,缓缓地将角度调整了一下,天幕拉开大半扇,仰头便是靛蓝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