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不在傅家住,只逢年过节等重要日子才回去?你爸爸好像也并不怎么管你在外面如何生活。”陈青洲了如指掌地道来。
傅清辞神色肃然:“陈青洲,我在认真和你商量事情。我、我妈生病了,我得回家看她。”
讲真,当了多年的警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可偏偏面对陈青洲的时候,她总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控制好自己,连撒个谎都不自觉神经紧张。
陈青洲闻言迈步走下阶梯,要牵她的手:“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疯了!”傅清辞快速地避开,“你怎么可以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陈青洲的手握了一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什么,手背的青筋微突,嗓音骤冷:“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你家人面前?”
傅清辞唇角一哂:“你知道为什么。兵贼不两立!他们有多厌恶你们这些人,你当年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前阵子我已经因为你被停职,我再三保证自己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爸才让我进的家门。你害得我还不够惨?还想继续害我?想我和令元一样,被驱逐出傅家你才善罢甘休是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我还怕什么再出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回来海城了。”陈青洲冷冷地笑了一下,“怎么突然觉得让你被驱逐出傅家,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傅清辞咬牙,强行压制住恼怒,“你现在到底让不让我走?!”
“你去哪儿,我都一起。”陈青洲态度坚持。
傅清辞把拳头的骨节捏得嘎吱响。
在他以为她又会忍不住动手时,她却忿忿地返回酒店内:“不去就不去!”
陈青洲站定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微凝。
……
隔天早上,阮舒起得很早,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完早餐,陈青洲和傅清辞两人才姗姗来迟。
傅清辞还是绷着张不高兴的脸,而且昨晚貌似没有睡好,气色看起来有点差。
阮舒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兜了一圈,转眸看向陈青洲:“我今天还是不和你与傅警官一起,到时候再联系,然后汇合。”
“嗯,你先去吧。”陈青洲略略颔首,临末了叮嘱,“没有结果就算了,不要太勉强。”
“好。谢谢。我知道。”阮舒点头。
她早,赶来卧佛寺的香客们更早,大雄宝殿前的鼎里已插上了很多刚点上去不久的香,走到哪儿,鼻息间都挥散不去浓重的香火的气味儿。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会像昨天那样扑了空。
有个小沙弥却直接朝她走来:“请问这位女施主,可是昨日在千佛殿内问遍僧人,要找一灯大师的人?”
阮舒微微一愣,心下微微有些窘意——她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昨天在逛千佛殿时,不想自己白瞎,就厚着脸皮见一个僧人问一个僧人。琢磨着会不会有消息传进一灯大师的耳朵里。
愣过之后,她忙不迭应:“是,我是。”
小沙弥笑了笑:“女施主请随我来。”
这……昨天还真没有功夫?心间一喜,阮舒紧紧跟上:“劳烦小师傅了。”
最终抵达的是间禅房,小沙弥在门口驻了足:“请女施主在此处喝茶稍候。”
“好。谢谢小师傅。”阮舒道谢,独自迈步进门。
禅房内的布局十分简洁,正中央放置一张炕桌,右边侧是带抽屉的炕橱,炕橱上设有茶具、文具和香具。空间虽不大,但气场不少,因为留白,正应了“空故纳万景”,修行之人居于室内,劳身放闲,俗心归正。
阮舒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炕桌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
整个竖幅的画卷,只右上角画有两只并行而飞的鸟雀,其余全部留白。
视线一垂,阮舒在左下角看到了作画之人的落款。毛笔写的那个字特别潦草,她分辨不出来,不过名章盖出的红印清清楚楚——正和那枚虬角扳指内壁所刻的“闻野”俩字一模一样的字体。
心头一凛,阮舒预感不好,顿时懊恼自己刚刚一时欣喜竟放松警惕,没有问清楚就跟着那小沙弥来了。
急急地就要离开禅房,刚一转身,却见闻野不知何时就站在炕桌前的位置,一身黄色的袈裟,光溜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她,像是笑又不是特别明显,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寂寞人妻。”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找人把我骗到这里?”阮舒口吻特别不善,既冰凉,又冷硬。
“你认为我想干什么?”闻野反问。
阮舒飞快地扫一眼被关上的门,说:“外面有好几个我的保镖。”
闻野笑了一下,这回笑得明显了,好像在说:“就你那几个保镖,有什么了不起的?”
阮舒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完全是越虚才越强调。而这点强调,其实根本起不到屁大点儿的作用。不过她已经算是足够镇定的了。
闻野走到炕桌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对面的位置,然后冲她示意:“坐啊。你不是来找老秃驴的?”
老秃驴?阮舒皱眉。
“噢,”闻野反应了一下,“就是你们叫他一灯,一灯大师。”
阮舒:“……”
他算什么?竟然把德高望重的一灯大师极其不礼貌地唤作“老秃驴”……?
闻野已经又给他自己倒了杯茶,抬头见她一动不动,他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你哑了还是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