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莽,担忧惊疑,幸灾乐祸,陡然的鸦雀无声,在钟离晴踏入阵中盏茶时间而没有动静后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议论,如蚊蝇振翅,轻微而不容忽视的密集。
蔺云兮嘴角的嘲讽还未扬起,却在见到君墨辞不动声色的侧脸时,明智地选择继续看下去。
见钟离晴不假思索地踏进了阵法之中,铭因旸眼中轻蔑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哎呀,我这阵法虽然杀意不重,却千变万化,危机四伏,这位姑娘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只怕凶多吉少……依我看,不如在她受伤未重以前,先撤了这阵法吧?”
他虽是看着族老与使团诸人的方向,一脸恳切地征询着,却不过是惺惺作态,手上丝毫不动,没半点要撤去阵法的意思。
而蔺云兮等人还没顺势夸赞他几句,却陡然神色一变,齐齐惊讶地看向他身后。
铭因旸也感觉到了自己布设的阵法传来的剧烈波动——那阵基的两件法宝是他以心血祭炼过的,与神魂也有一丝微弱的联系,因此阵法被破,他是第一个感知到的。
迅速掐诀调动阵法运行,也顾不得打破自己先前故作谦然的姿态,铭因旸倏然回过头,却只见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轰然化作漫天的碎屑。
而他的神魂受到激荡,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血来。
捂着闷痛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动荡紊乱的气旋正中,却安然无恙的钟离晴——后者眸光浅淡,若无其事地负手而立,四周风势狂舞,碎屑漫天,而她片缕未沾,就连发丝都不曾有一点起伏凌乱。
她脚下的演武场,犹如被疾风骤雨扫刷过一般,生生揭去了一层,莫说阵法,就连里头作为阵基的两件法宝也不复存在,被毁了个彻底。
“承让了。”钟离晴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压不住惊色的众人,拱了拱手,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淡然。
也正是她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教铭因旸的脸有片刻的扭曲,几乎克制不住冲上去将这个才刚踏入散仙境的小姑娘灭杀在此的恶念。
她破了自己的阵法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不啻于将他这个自诩阵道天才的面子狠狠踩在脚底下。
还能保持风度地站在原地道贺,只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使团诸人,不好动手罢了。
铭因旸违心地赞了几句,死死咬着后槽牙,掩去了眼中的的算计与怨毒。
直面于他的钟离晴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却是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天真烂漫。
要破那铭因旸的阵法,说难不难,说简单,能够与她一样走捷径的人却也不多。
她身负稀世罕有,可说独一无二的空之灵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转换于五行之属,自然也能颠倒于阴阳之间。
曾经滞涩艰难的转换,在她成仙以后,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
从双手分别推出一阴一阳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分别击向那两件法宝,重塑乾坤二重法门,逆行灵力,只一个周天便断了原来的阵法联系,破了此阵的圆融结构。
不仅如此,她在模拟完第一圈时便即刻加大了灵力的输送,本来只是打断了阵法的运作,却因为她的莽进,毫不怜惜地将连同阵基阵眼在内的整个阵法都化为乌有。
诸人只知道阵法停滞,而后消散,却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
铭因旸一脸肉痛,教她心中十分快意,而随后对方闪过的狠戾杀念,更是甚合她的谋算。
现在看来,铭因旸恨她入骨,怕是会有所动作,仗着在铭因家的地盘,耍诈使阴,教她有苦说不出——就怕他不来呢。
“自古英杰出少年,不愧是封赐使团的特使,果真不凡,是犬子献丑了。”铭因徵朗笑一声,打了圆场,望向钟离晴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欣赏,还有几分惊疑。
“能得前辈一句夸赞,不枉晴于阵之一道,钻研毕生,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阵道之璧’的亲自指点呢?”钟离晴深深地望着铭因徵,笑得乖巧又腼腆,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渴慕,还有几分害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家慈若是知道晴得蒙指点,必定欣慰万分。”
她有意抬出阿娘,便是吃准了铭因徵此人刚愎自用,又自以为深情,听她这么说,念起旧来,便不会拒绝。
见识过她平日里冷淡又清傲的样子,再看她此番矫揉做作的小儿女情态,着实违和,蔺云兮面色古怪,不忍直视地偏开了眼。
而谈昕爵本想说些什么,却在君墨辞不咸不淡的一个眼神下,面色通红地闭上了嘴,握紧拳头,愤恨不甘地低下了头。
铭因徵自是不会关注这些小辈之间的眉眼官司,迎上钟离晴的眼神,又听她提起“家慈”,心中顿时补全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感慨姜令娴对他的痴情,心间微微一动,也顾不得长子的委屈与恼怒,宽厚和煦地点了点头:“提携后辈,举手之劳,小丫头心系阵道,为……我很欣慰,便破格指点一二又何妨?”
“如此甚好,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