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够了。”钟离晴甩了甩头, 将脑海中臆想的对话赶走, 神色转换,再次坚定下来,低头看向气息微弱但仍然有一丝呼吸的尤楚鹤, 仿佛找到了纾解满腹抑郁的办法。
她撩起衣摆蹲了下来,免得沾到淌得满地的血迹, 将“这鲜血该给嬴惜打包着路上喝免得平白浪费”的念头掐灭, 饶有兴致地朝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尤楚鹤笑道:“别装了,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不是么,尤兄?”
在对方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停滞时,轻笑一声,手掌虚虚地腾空在他被刺入玉簪的位置, 一点点续劲,控制着那支玉簪缓缓地退了出来——这比猛然扎进去更教人痛上百倍,是以尤楚鹤的额上一下子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也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对上钟离晴冰冷的眼神,初时的愤恨也不由化为哀求。
——这小子是个恶魔,不折不扣的恶魔。
“啧,这就受不住了?”钟离晴像是没有发觉尤楚鹤眼角的泪光似的,继续慢条斯理地控制着玉簪,一点点折磨着对方,击垮他的心理防线,“我有数百种方法,让你感受比这还要千百倍的痛苦,若是这点都吃不消,可真是太教我失望了……毕竟,若不是托了尤兄的福,我也不会差点被那些冰火踏云驹撕成碎片呢。”
将那枚玉簪彻底抽了出来,又循着尤楚鹤的膻中穴,缓缓地刺了进去:“你说,我要怎么回报你呢,尤兄?”
尤楚鹤被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想要求救,却动弹不得,想要求饶,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不断眨着眼睛,试图引起这恶魔的注意,好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只要能够停下这折磨,他做什么都愿意。
看懂了他的眼神,知道铺垫已经做得足够,该是时候收网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下面问你的问题,眨一下眼睛为是,两下为否,若是答得我满意了,便留你一条性命,如何?同意的话,就眨三下。”钟离晴虽是笑着的,眼中却冷得能淬冰似的,教尤楚鹤不由胆寒,并不敢耍花样,连忙眨了三下眼睛,只希望这恶魔快些问完,好放他一条活路。
“这二十人的名额,尤百川是能够插手的,对么?”想了想,钟离晴先问道。
尤楚鹤眨了一下眼睛。
“你们所做的勾当,若是被人发现,那尤百川的院长之位,可还坐得稳?”
这次,尤楚鹤顿了片刻,才缓缓眨了两下。
钟离晴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叔侄的通讯,可是通过这面镜子?”钟离晴从他腰间摸出一面镜子,笑盈盈地问道。
在尤楚鹤极快地眨了下眼睛以后,她忽然收起了笑,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本来是要放过你的,可是你的回答却教我不太满意……有什么冤屈,去了地府以后,尽可以向阎王告状——只管报我秦衷的名字便是。”
说着,便将那支玉簪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几息之后,尤楚鹤便彻底断了呼吸。
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钟离晴激活了那面传讯的镜子,在那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时,急切地说道:“院长不好了,尤少爷他,他死了!”
“你说什么?”一声断喝之后,不过数十个呼吸,那尤百川便出现在了寝房中,面沉如水地盯着坐在八仙桌边静静等候的钟离晴。
“学生秦衷,见过院长。”仿佛没有被对方身上刻意散发出的元婴修士的威压所影响,钟离晴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行了个后辈礼。
“怎么回事?鹤儿他……”尤百川瞥了一眼地上还没冷透的尸体,眼中的震惊在瞬间收敛起来,看向钟离晴的目光却带着怀疑的凉意,“你且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院长容秉,”钟离晴微微酝酿了一番情绪,而后便绘声绘色地与这疑心病极重的老狐狸讲起了编好的说辞,“学生与舍妹正在演武场散步,谁知飞来横祸,舍妹竟教歹人掳走了,学生一路跟着她回到寝房,却发现那歹人已经将尤兄加害,逃之夭夭……六神无主之下,这才联系了院长,还请您替舍妹与尤兄做主。”
这番说辞自然是漏洞百出,推敲不得,但钟离晴从来没有指望能够骗过尤百川这老狐狸——她要的,只是一个交易的借口罢了。
“歹人?什么歹人?”尤百川转眸定定地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秦衷?秦惜是你妹妹?”
“正是学生。”钟离晴彬彬有礼地回答,心里却在为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屑:侄子就死在眼前,第一反应却不是追究侄子的死因,反而计较起了不相干的事,可见这些示故堑漠致斯。
“你说的,可是真的?”尤百川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晴——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根据尤楚鹤身上的伤口推断,那手段虽然残忍,但除了他喉间那个血洞,以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其他的却并不能证明凶手的身份。
作为最后一个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也是第一个报案的人,钟离晴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更别说尤百川还抱着将他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