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这样让彼此陷入难堪,是自私啊。”
他不言语了。容嫣无奈,十五岁的少年,她能理解他的冲动,但冲动不是理由。“如果你真喜欢她,就该为她着想,不是只想你自己。”
“嗯。”秦翊蓦地抬头,粲然而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不会让嫂嫂您失望的。”
但愿吧。如今他们没关系了,即便有,他已经到了能够自己做决定的年纪,她管不得他了。容嫣微微颌首,见门外容炀已经来了,她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她顿住,回首望了眼秦翊平静道:“再说最后一次,你兄长已经娶妻,日后别再叫我嫂嫂了。”
说罢,便扭头去拉容炀,就在姐弟二人离开的那一瞬,身后人低声笑道:“早晚还是会叫。”
声音不大,可容嫣还是听了个清楚,她猛然转头,不可思议地对上秦翊那双纯澈的眼睛,他依旧笑容纯真地望着她,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姐弟二人许久没单独在一起了,饭桌上,瞧他滞滞扭扭地,容嫣撇嘴笑了,道:“想说便说,与姐姐还忌讳?”
“我就是太想你了。” 容炀咧嘴一笑。“眼下科考结束,我可算能歇歇了,可我还是见不着你。”
“怎么?在叶府待得不好?”
“好着呢。可再好也抵不过亲姐姐,我就是想你。”容炀嗫嚅道。
可也是,他也不过才十三岁,每日要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明明答应过他不学业有成自己便不嫁的,还没待他乡试开始,自己便撇下他了。容嫣给弟弟夹了菜,温柔道:“好。等六小姐出嫁,英国公府忙过这段日子,我便与你姐夫商量接你来住段日子,姐姐也想你。”
容炀兴奋点头,讨好似的给姐姐盛汤添菜,瞧他高兴的模样,她又想到了秦翊。有亲人如同没有,哪个不是可怜的。
还要回叶府报喜,吃过饭容嫣便让弟弟回了,容炀想拉姐姐一起去,容嫣摇头。推脱道:改日吧。便遣人送弟弟。
难得出来,容嫣不想回去太早,便绕的皇城主街。路过燕归坊,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曲调婉转抑扬,唱尽浮华与清欢。
其实容嫣听不大懂,可被这珠圆玉润的唱音勾着,被这缕缕桂香引着,她转进去了。秦晏之曾说,“容嫣”最喜欢这的曲子;不过于她而言,印象最深的却是这里的蓬燕糕,那是虞墨戈常给她买的。
容嫣带着杨嬷嬷去了二楼包间,好巧不巧地,偏就是正月十五陈氏带她来的那间。那是陈氏第一次给她相亲,也是她第一次见姑姑,更是在京城第一次于他会面……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她竟真的嫁他了,不仅嫁了,还有了个小东西。
四个月了,容嫣的肚子已经微微隆出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小东西偷偷在长,连个动静都没有。和他父亲一个脾气,做事悄无生息地。难不成真的是个男孩?
想到日后一个高高挺拔的大虞牵着一个小小团子似的小虞,容嫣忍不住笑了,越发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恨不能小东西马上出来才好。
正想着,眼神瞥见窗外天井处的一抹月白,她微微怔住。定睛再瞧,可不就是小东西他爹,她自个夫君吗!
她下意识去召唤,然看见他身后的陌生面孔又缩回来了,眼见着他们进了天井对面三楼阁间。
今儿不是应该在都察院吗,怎来这了?
容嫣看了眼杨嬷嬷和门口的侍卫,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
“……通政司把票拟呈上去,荀正卿以为万无一失,岂知竟毁在了贵妃手里。批红没过,徐井松去不了浙江了。”虞墨戈给陆延真斟茶道。
陆延真接过茶,言谢。“为何?邵氏不是向来听从首辅的吗?怎突然改了主意。”
“因为她想让我去。”虞墨戈淡然道。
“这……”陆延真惊愕,忽而想到了前些日子皇后千秋宴所发生的事。坊间传言贵妃欲害皇后,是虞少夫人帮皇后躲开了一劫。虽后来皇帝澄清,是尚膳监的小太监所为,杖毙了几人后便再不提此事了。可大伙并不买账,贵妃图谋不轨的谣言越演越烈,她必然要记恨皇后,连带着把虞少夫人也记恨了。
“难不成这事,真是因少夫人……”陆延真脱口道。
虞墨戈笑了。“你这才回来几日怎也犯上糊涂了,哪里是冲着容嫣,她是冲着我。”他盯着杯里的茶沫,平静道:
“皇后那日当着众人面笼络容嫣,便是要逼我站队。果然,她目的达到了,不管首辅如何认为,贵妃是如是想了。所以她不叫徐井松南下而调我,不过是给皇后难堪,去其羽翼。岂知她是中了皇后的计,皇后巴不得我去呢。我去,不但解决了我这个潜在的‘危险’,还破了荀正卿的计划。”
“如果没有荀正卿,贵妃根本算不过皇后。谁曾想到往日敦亲纯善的皇后城府竟这般深。”陆延真感叹道。
“都是被逼出来的。况且与敬王联合,她聪明必然有助于敬王继承大统。”虞墨戈淡淡应。
陆延真可不这么认为,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