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压得她忧心忡忡。再加之方才那幕,只怕她心力交瘁,神经一崩便会断。
其实云寄又何尝不是呢,笑意也不过是彼此聊以慰藉罢了。她看着那双小鞋,长叹了一声,呓语似的道:“总不能就这么瞒下去吧!”
这话出口,杨嬷嬷针脚一顿,抬头瞪了云寄一眼,斥道:“在这你还敢提!”
云寄赶紧朝里屋瞥了一眼,捂了嘴悄悄道:“小姐这不是睡了吗,应是听不到的,不是还有春熙在吗。”
杨嬷嬷也看了眼稍间,幽黑寂静,她无奈叹声,凉苦得很。
“三少爷还真是不省心……”
“三少爷如何了?”
稍间门猛地被推开,次间的光登时窜了进去,然只探到了容嫣的膝盖,便再上不去了。容嫣整个人都隐在稍间的幽暗中。
杨嬷嬷只觉得一阵凉风沿着脊梁骨上爬,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奔了过去。容嫣抚着门从稍间缓缓迈出来,站在明亮处,杨嬷嬷和云寄这才瞧清了她清冷的脸。
她扫了眼杨嬷嬷,目光清泠泠地投向云寄。
“说吧,三少爷到底如何了。”
她又问了一遍,杨嬷嬷急得心像被火撩了似的,瞟了眼房间里瑟瑟低头不敢动的春熙,强笑道:“三少爷能有什么事,您听差了吧。我这正和云寄给小少爷们做衣裳,随口便提到三少爷了,盼着他早日回来——”
“杨嬷嬷!”容嫣突然收回目光颦眉盯紧了她。“你们还要瞒我吗?”
她话语平静道凌厉,连丝犹豫都没有。杨嬷嬷明白这副神情,更了解她。只怕今儿是逃不过去了……
可逃不过去又如何,她不会说的。宁可让小姐怨,她也不说。
她不说,有人说了。云寄怕了,没领会到杨嬷嬷的意思,更惊于容嫣的神色,她怯生生嘟囔了句:“三少爷,失踪了……”
“寄云!”杨嬷嬷转头喝声,吓得寄云一个激灵,再回头时,只见容嫣一个不稳贴靠在了门框上,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下滑——
……
一刻钟后,整个别院灯火通明,云毓院更是喧扰起来。孙氏挽着宁氏焦急的候在次间,梁大夫则在稍间里给容嫣把脉。罢了,他神色凝重,忧虑颇深地对宁氏道:“……胎像不稳,有欲产之势。方才听嬷嬷道,少夫人今晚闪了身子,眼下又心悸不平,只怕不是何好迹象。双胎本就难养,咱还是按三少爷之前嘱咐的来,提前将稳婆唤来吧,以防万一。”
梁大夫话毕,宁氏方唤人去接已寻好的稳婆,只闻房里小丫鬟急喊道:“大夫人,大夫人……少夫人,少夫人要生了!”
小丫头尖锐的声直直刺入宁氏耳朵了,她顾不得赶紧冲进房间。孙氏和梁大夫紧随其后。
杨嬷嬷正跪在床前,一手握着容嫣的手,一手给她擦脸上渗出的莹莹汗珠。她哄劝道:“没事,没事,别怕。奴婢在呢,奴婢陪着您……”说着,她回头解释道:“大夫人,少夫人开始绞病了,只是有点急,疼得厉害,瞧这样只怕生得……要快。”她想说“难”,可当着容嫣面还是咽下去了。
孩子没有一下子便生出来的,这容嫣也懂,都要经过这个疼痛的过程,待骨缝和宫口全部打开,才会到瓜熟蒂落之刻。可是,这过程太难熬了,而且她阵痛程度和频率似乎有些异常——
孙氏有孕,宁氏怕她孕身冲撞了容嫣,也担心会惊到她便让她去西厢房了。她自己坐在容嫣床边,杨嬷嬷让开位置,她握着容嫣的手劝道:“不怕,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遭,母亲陪着你,稳婆马上就到,咱挺过去便好了。”
容嫣疼得小脸煞白,额头和小鼻尖上全是汗。她傍晚刚洗过澡,头发还未干,再被汗一浸,整个人水涝涝的,似刚从湖底捞上来一般,虚弱的可怕。
她是真的虚弱,可还是咬着牙问道:“母亲,墨戈……真的失踪了?什么时候?哪……”
宁氏强撑着笑解释道:“他只是没了消息而已,这常有的事,勿要担心。出兵打仗断了联系很正常,往昔他南征北战也不是没这时候。可他势如破竹,一时酣战,忘记了呢。别担心。”
到这时她们还在瞒自己。容嫣嘴唇都快咬破了,不是疼的,是急的。她吃力地摇了摇头,攥着宁氏的手越发的紧了,紧得宁氏指尖充血胀红。“即便他没信,何以邸报也没了消息。母亲,你便告诉我吧,不然我心不安……”
宁氏实在瞧她痛苦。她何尝不懂儿媳的心情,她得到这消息也未过一月,正是虞抑扬出征讨伐那几日的邸报上写的,虞总督亲战出海,击退小撮倭寇后,乘胜直捣海盗老巢。可这一去便再无音讯,寥寥有败军落魄而归,但始终没有见到虞墨戈,数来已有两月多了。秦抚台多次派人出海寻找,全无音讯,到如今依旧生死未卜,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宁氏方为儿子祈福平安,便发生这种事,她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罪孽之深牵连的儿子,可她不能再牵连儿媳和孙儿了,所以她一直隐瞒这个消息,为了她们母子撑到现在。
可眼下是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