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偏僻脏乱的巷子中穿梭,随着月亮逐渐消失,她的呼吸声加重了,连脚步都踉跄了起来,月亮落山了,天地陷入一片暗色,唯有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伊莉莎把自己埋在堆满垃圾杂物的角落里,她蜷缩在腥臭泥泞之中闭上了眼睛,苍白的面容平静如安眠。
“琳卡大人通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好饿啊,好饿啊”
“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又要征兵了。”
“琳卡大人的儿子丢了被一个女人偷走了。”
“这次攻城守住了好险啊,下次不知道怎么样呢?”
“找到孩子的人可以得到奖励。”
伊莉莎感觉自己被粗暴的拽了出来,四肢的力气在恢复,胸口的伤也在缓慢的愈合,又到晚上了,她想。
“是个人!”她听见一个男人压低了的激动的声音“你看,还活着,可以吃。”
“可以吃啊。”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然后伊莉莎听见她小声的祈祷“神啊!求您让我的孩子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伊莉莎坐在母树的枝桠上,莹莹发光的叶片在她身边摇曳。远处的山坡上有青年执花插在女孩发间,女孩低头羞红了脸,瀑布下有孩童嬉戏,下水去捉游动的鱼,精致的树屋中有夫妻合唱精灵的小调,闪闪发光的飞虫在他们身边浮动。
“祭祀大人,您依然不愿意宽恕我的罪过吗?”树下是前祭祀那张处变不惊的脸,她历经风霜,但她依旧年轻,她今天来依旧是为了那个目的,请求死亡。
刚出生的精灵寿命有3oo年,3oo年后在祭祀的主持下被精灵母树承认就会获得永生,永生的精灵如果决定要死去,由祭祀主持灵魂散成灵子重新归于母树,灵子的汇聚是随机的,所以不会出现相同的灵魂。
当年与整个大陆为敌的半精灵回来了,她唤醒了精灵大陆,带回了母树之心,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祭祀,之前的祭祀对此并无不满,她早就已有死志所以才要占卜下一任祭祀,没料到得到“当心紫眸的半精灵,她无心无情。”这个预言,如今看来,预言没问题,是所有人都理解错了。伊莉莎没有追究这件事,她成为了一个十分称职的祭祀,但是——她一直不同意给前祭祀一个死亡,即使莫琪反复要求。
“莫琪婶婶,你有什么罪过要我来宽恕?”伊莉莎歪着头问树下的人,她银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像披着月光,她的声音也冷冷清清,冰冷没有感情,不带一丝生气。莫琪真讨厌,她想,一见到她就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先是说一切过错她一人承担,现在又要求宽恕,真是贪心。
“我误解了月神的神旨,给您带来了困扰。”
又是这番话,一点新意都没有。伊莉莎伸出指头,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指尖,忽然又一只蝴蝶翩翩飞来,指尖的蝴蝶双翅颤了颤,离开了她的指尖,两只飞虫缠缠绵绵的飞远了。伊莉莎看着两只小虫甜蜜的飞走,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寒意,好像整个人浸入了冰水里,胸口好像破了个洞,有冷风穿胸而过。
看着伊莉莎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祭祀觉得明天再来,她刚转过身,却正对上跳下来的伊莉莎。
“您的预言给我判了刑,所有人都要我走。”伊莉莎不是多话的人,千百年来她守着母树,守着精灵大陆,忍受着莫琪每日一次的骚扰,习惯了一言不发,今天她突然想说点什么,就好像似乎曾有一个人听过她倾诉似的,她讲出了那段被她埋葬的过往。
☆、十五
“这是你我的过错——或者说是我们整个一族的过错。”她们二人在林中分花扶叶走过,有小孩子跑来撞到伊莉莎身上,伊莉莎揽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回了个羞涩的微笑,跑去找他的伙伴了。
“在大漠我被地狱之神的刀刺中生死一线,连母树之心也无能为力,我屠了那座城。”伊莉莎望着那个小孩子的背影。“那其中也有这样的小孩子啊。”
“您是无奈之举。”莫琪这样说。
“是吗?”伊莉莎的声音很轻,她们走到瀑布流下汇聚的溪水边,伊莉莎蹲下把手深入水中,有鱼儿游入她的手掌,转了个圈,游远了。“比利被母树之心焚尽了,然后母树之心竟然长大了一些,我就知道——人命是填全母树之心的最好的材料。可我一直努力的避免这样做,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莫琪,你是精灵族公认的智者,你来告诉我——倘若有十个人他们都还有50年寿命,而我夺走他们每个人的一年,倘若有一个人只剩十年的寿命,而我夺走了他全部的寿命,我的罪过哪项更重。”
“您是为了精灵族,您——”
莫琪的话被伊莉莎打断了。“第二种,虽然不论是盛年的一分钟还是濒死的一分钟都同样宝贵,但我们知道这一分钟的质量是不同的;虽然同样是十年,但夺走一个生灵余下的全部寿命,使他的未来戛然而止,他的无限可能就此归零,莫琪,这罪孽深重。”伊莉莎站起身,跃过溪流向远处更加偏僻的地方走去,离母树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