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因为这个美好目标而闪闪发亮,任明卿忍不住就要相信他。
徐静之是那么沉浸其中,等他把讲完,还没有从这份感动中清醒,双眼迷蒙而骄傲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好像在说:瞧,你一直看不起我,我现在是不是让你刮目相看了?
然而徐老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徐静之觉得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诚惶诚恐。
徐老盯了他半天,严肃道:“昨天会上说,上头不再支持文化产业。”他说的是证监会。“今天好几个i取消上市了。”
徐静之出生在首富之家,他不会不清楚徐老的意思,呆呆地在位置上坐下。
“老刘明年就到任了,不知道下一个谁会上来。如果到时候新领导喊一声’泡沫太多’,大家全都得跟着死!”徐老干枯的眼里投射出精光,警告地看着自己的幼子。“这一行早几年热钱涌进来太快,现在风向变了,一下子倒闭了几百家,你还上赶子往上凑!你知道两大巨头在文化产业上拼得你死我活,一年要亏多少钱么?光是视频网站一项,一年亏几百个亿!文化产业有多吃政策你看不到?今天封这个,明天禁这个,你投一百个亿进去有什么用?随时都有可能血本无归!——这是一个无底洞!”
徐静之脸色煞白,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但很快又重新站了起来,鼓起勇气说:“可这不仅仅是生意。就是因为今天封这个,明天禁这个,我才要去做这个事。总要有人站出来做这个事。”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好怎么反驳父亲,但一旦开口,就觉得心里早就有这个主意了:“文化产业首先是文化,然后才是产业。而不管文化怎么整顿,这份渴求永远都会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我们想要看到好故事,好剧集,好电影,一个民族不可能失去他的故事和声音。哪怕最苍白的时代,都会有优秀文化的诞生,就像黑夜里总会出现火光。”
他一开始说得磕磕巴巴,却越说越顺,越说越流畅:“所以我不管别人怎么办,我想去把哥哥的故事、其他好作者的故事,带给更多人!”
徐老从来没有想到幼子会有理有据地反驳他,惊诧地看了他半晌,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敲打着拐杖道:“连城这么多年的发展重心都放在实业上,你突然要去全新的领域从头开始,盘子还铺得那么大,但凡资金链一断,谁给你接盘?!上头还压着两大巨头,你一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
“我不能因为怕输就不去做这个事情了。没有人能准确地预见输赢,你也不能,爸爸。这个行业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烂。”徐静之头一次那么平静地跟徐老阐述自己的观点,既不羞愧,也不胆怯。“我以前也以为,这个行业烂透了,天价的流量明星,粗制滥造的剧情,为了赚钱脸都可以不要,天天给我们喂屎吃。但是,我这两个月跑了半个影视圈,我觉得很多人还是想做出好东西来的。我见过花十年时间不喧哗不炒作,认真做动画,发扬传统文化的团队;我也见过倾家荡产想拍个抗战纪录片,警醒大家勿忘国耻的导演。他们没有很多钱,也没有很多资源,但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投入、去创造,那我们为什么要畏首畏尾,眼看着他们在底下挣扎、还嘲笑他们做的是无用功呢?我们难道不比他们更有力量么?那为什么不帮他们一把呢?”徐静之收回了目光,静静地望着客厅书架上的一列《浩荡纪》,“我想,哥哥离开我们走进大山的时候,想的也一定不是输赢。”
前不久他和庄墨一起搞了天网,他的微博评论底下画风一变,每天都有作者或者读者来他这里,感谢他为反抄袭做的事。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作者,徐静之根本没有看过他们的书,也许在平常,他也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是此时得到他们发自真心的感谢,对于一直被网友调侃、被网友唾骂的纨绔子弟,徐静之真的很有成就感。
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看到了时间白白地从自己身上流过,却没有留下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始终觉得自己不配做哥哥的兄弟。但蓦然之间,他发现他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帮到别人,可以不枉此生,那么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愿意去尝试。这是一个少年人最纯粹的热血,和最纯洁的理想。
虽千万人,吾往矣。
徐老没有被他的满腔热血和赤忱所打动,只是给他一点时间平复情绪,然后威严地告诉他:“静之,做生意,是不能抱着做赔本生意的想法去的。你今天可以站在这里对着我高谈阔论,是因为你从小没缺过钱。你有我这么一个爸,所以你以为钱来得很容易,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被人一忽悠就白日做梦!难道你出去转这么一圈,还搞不清楚情势、搞不清楚自己的斤两?说大话谁不会?理想谁没有?但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在这个时间节点入场,做这么大一个盘子,你自己心里真得没数么?”
徐静之像触了电似得往后退了一步,坚定的眼神重新开始游移,冷汗直冒。
“别的不说,就你的矩阵核心,为什么选京宇?”徐老让李添多把京宇上半年的报表拿出来,“如果京宇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牛,他们不会连公司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