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正劳作。有人送了原料进机器, 再出来时身覆平整花纹,顺着传送带至下一关卡, 不大的机器下腹藏刀,地毯进入,一刀滚过,边角抽出炸开的线,就算是成品了。却不够, 还有一关手工劳作,成堆的塑料软管和炸开的线一般大小,上缠与地毯同色的线, 间隙着往上栽钉。
旁边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往软管里塞白色晶体,另一拨负责缠线,多是不识字的妇女,黝黑肤色麻木的脸, 干一天拿一天的钱。
老杜巡视一圈,问工头:“什么时候能完?”
“一个礼拜。”
“盯紧点儿, 缠线要密, 不能有缝,要保证每根管子无漏洞。”
那人频频点头。
又嘱咐:“要是有陌生人来你机灵点儿, 办得妥当给你加钱。”
那人不仅点头还笑,很是高兴。
又待了一会儿,二人走出工厂,厂外是条土路,路边是稻田。上车后老杜从座椅下掏出个物件,摘了包裹的布递给蒋毅,是一把□□。
“不用,我有。”
“这是新的,好不容易搞到手,过几天出货带在身上。”
他没敢犹豫,顺手接过:“怎么感觉这次会很危险。”
老杜笑:“哪次不危险?那些人想抓我想疯了,不准备齐全怎么行。”
汽车在路上行驶,过了一会儿蒋毅才开口:“厂里的货都是小金刚弄的?”
“除了他还有谁,一个人忙了好一阵,前几天才弄完。”
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佩服他。”
“有他厉害的就有他不厉害的,研究这还行,上次他赌牌出老千被围起来打,吓得屁都不敢放,要不是跑得快,还没等进局子就被打死了。”
蒋毅笑:“有杜哥在,他没那么容易死。”
老杜也笑:“做兄弟这么多年,互相帮衬着过来的,不然早散伙了。”
二人又说了些话,回去后蒋毅提前下车去了建材城买灯具,挑了就近的一家,进去比划大小,那店员按他说的拿出个灯罩。
“小了。”
又换一个。
“大了。”
店员领他去台面自己挑,他挑来挑去挑中一个罩口朝上的水晶玻璃,外覆铁丝扭花,十分精致。拿在手里掂了掂,脑中浮现秦淮一不小心就头撞灯的画面,顿了顿又放回去,换一只敞口的仿羊皮,指骨反面敲了敲,砰砰响但不至于太硬,于是掏钱付账。
那店员笑:“你买灯就像买西瓜一样,好特别。”
“家里有个冒失鬼,不得不防。”
那人找来盒子包装:“是小孩吗?”
他面带笑意:“差不多吧。”
这家灯具店不小,靠后的里间似乎有人,哗哗冲水声响过,只见一人从里面走出,边走边整理裤子。蒋毅看清来人时不由一愣,脸色唰的一沉,仅是一瞬,立即恢复。
阿飞穿着棒球外套和短裤,脚上一双软底皮鞋,看见他时很惊喜:“毅哥!你怎么在这儿?”看了看柜台,“买灯啊?这是我的店,你想要什么尽管拿。”
他眼皮单嘴唇厚,似乎刚打理过小平头,短得只剩下茬儿。
“卖这能赚多少钱,你做大生意怎么干起这个了?”
“赚钱不分大小,多搞点儿产业有好处。我平时很少过来,今天想起了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碰上你了。”
他很热情,似两人是多年好友。
“既然碰上了就别走了,一起吃顿饭?”
“我很忙。”
“那喝茶,喝口茶再走。”
边说还边掏出支烟递给他。
蒋毅不接,气场不妙的站在那儿,情绪不太好的看着他:“你上回那么搞我,不会以为请我吃顿饭抽支烟就过去了吧?”
“……干什么都有风险,你也不能全怪在我身上。再说你跟着老杜你怕什么,不够吸吗?不够吸尽管来找我,我那儿多得是。”
天色本不暗,头顶的天花板装了各式打开的灯,五颜六色的晃眼睛。他外套里的暗口袋装着一把老杜刚送的枪,冰凉的物件被身体捂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很想掏出来将他一枪打死,以各种由头,加上警方掌握其罪行,随便一个名目便能了结此事。或者捞起旁边的落地灯狠狠砸过去,砸得他满头流血,他甚至为此衡量出角度和力量,差一步就落实。
阿飞递烟的姿势还在,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甚至面带笑意。
他伸手接了烟,掏出打火机点燃,狠狠抽上一口,控制住不顾一切的冲动,瘦长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你再来找我买货尽管说,我有多少给你提供多少,决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
柜台上放着顶灯罩,被翻了个面底朝天,内里凹成一道圆。他连抽了两口烟,往灯罩里灭烟头的姿势很是流畅自然,店员却只敢连连叫嚷,不敢伸手阻拦。
直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