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流转,在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接近了黎明。
守后半夜的是兰斯特,他轻轻推开了塞在石缝的雪泥,迈步走到了雪坡外。兰斯特抬头望向天空,那里静止的乌云不知何时开始翻腾,现在看上去就像一片激荡的灰黑色海洋。
甘罗也醒了过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兰斯特旁边,正在整理自己的皮甲和棉袍。
“对付魔导师,有信心吗?”兰斯特没头没脑突然冒出了一句。
“没有。”
“那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兰斯特歪头看着一脸无辜的甘罗,真的好想好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真的知道我的身世吗?”
“详细的我并不清楚,可是我保证,17号清楚。”甘罗郑重其事地缓缓说:“你要相信我。”
“好,我信。”兰斯特笑着低眉,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空气中,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流转声,在嗡嗡地从耳边掠过。
“不——”
两人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悲痛欲裂的惨叫。兰斯特和甘罗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是一凝,手掌纷纷攀上了自己的武器。
莉莉一个激灵,扭曲着身子从噩梦中醒来,她身体的疲惫让她根本没余力支撑其他的感知器官,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那个家伙的到来。
那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气息的家伙——
“不要!”莉莉脑海仿佛在一瞬之间炸开了,她浑身痉挛着站立起来,手指忍不住胡乱地扭曲,双眼睁得大大的,碧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恐惧。
“他来了!”莉莉撕心裂肺地大喊,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流了下来。她做了好多好年年的噩梦,好不容易梦到了一些美好的事物,可现在那些纠缠着她的噩梦却碾压过了美梦,化作了现实。
“谁!”甘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尖往身上袭来,他呛啷一声拔出咒剑,往旁边一望,兰斯特也已经握紧的三叉戟。
“哈哈哈哈哈,我们又见面了。”声音从雪坡上传来,三个身影,出现在了纷纷飞雪的那一头。
精致的皮甲皮靴、诡异的细剑、还有那——
仿佛凝固血液的红披风!
又是那如同附骨之虫般的家伙!死了一半,剩下的要为他们报仇吗?
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放到中间那个人身上——
甘罗却真真正正地震惊了。
佝偻的身形,皮靴棉服,天鹅绒毛边的大袍,顶着一副布满皱纹的脸庞,他咧嘴笑了笑,下巴的胡子难堪地翘起了。
这不是在山寨在被自己放过的老强盗吗?甘罗微张着嘴,往旁边看去,发现兰斯特也同样惊讶地合不拢嘴。
老人的声音随着风荡入莉莉的耳中,飘忽而细小,却在耳廓中重重回响开来,这一把曾经她无比尊敬的声音,如今却成为了她的噩梦。
那声音消逝之后的耳鸣,更加增添了她的恐怖!
“水之魔导师。”莉莉颤抖着依靠在山壁上,双手紧紧地环抱在胸前,神色惊慌,喃喃地低语:“他果然来了,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说那个老强盗就是魔导师?!”兰斯特猛力地抓住莉莉的肩膀,难以置信地说:“她奶奶的,我们放过了一个最可怕的对手?!”
“太迟了。”甘罗咬牙切齿地凝声说着,他后悔莫及,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对这个老人手软了。可他那时候衰弱的神情是那么逼真,双目中的憔悴与软弱是那么凄凉。
自己居然被骗了!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埃文森哈哈大笑,他从旁边接来雪茄,在风雪中强行点燃了,呼出一口,“众所周知,魔法师的致命弱点就是近战,你们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居然就被你制住了。真是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
“不过你真是个异类,”埃文森在雪坡上漫步,他丝毫不在意天空上翻腾乌云中投下的隆隆雷声,还有从远处冲击而来的狂风。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牧师,近战如此之强。”埃文森咧嘴笑着,露出了难看的黄黑色牙齿,那是长期吸烟的征兆。手指夹下雪茄,轻轻喷出一口,烟雾马上就被风吹散了,他说:“被喻为破坏与重生的魔法师与牧师,身体都应该非常脆弱。”
“你突破了这种瓶颈,假以时日,”埃文森一步步逼近,“你一定会强得无边无际。”
“可惜,可惜……”
甘罗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心中翻出早已经想到的各种对策,列在最前面的一条,就是正面作战,将魔导师格杀在现场。甘罗对自己拥有信心,对兰斯特也有信心。
甘罗律动着握在剑柄上的手指,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对付魔导师,红披风交给你。”
“好!”兰斯特还没有和特殊部队作战过,他从来不怕,因为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一往无前,能在最后活下来。
甘罗伸手拍了拍莉莉的肩膀,说:“保护好自己。可能,这是最后一战了。”
莉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微张着嘴唇,想说什么,甘罗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知道水之魔导师的实力。自己只能算个熟练的魔法师,就算使用最强的魔法,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上!”甘罗拔剑向前冲去,他聚集起体内的每一份能量,并且开始高速运转,金色的微光在他掌中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