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眼瞅着双脚已然离地,司岄大惊,都怪这张嘴,平日里侃天侃地毒舌惯了,一不留神就没收住,这下惨了!
豪客面色紫涨,眼露凶光,提着司岄向前急走两步,踉踉跄跄撞倒一排桌椅。忽地大吼一声将司岄摔了出去,砰一声,后脑着地,痛得她死去活来,眼冒金星。眼瞅旁边就是桌子,她忙不迭钻了下去,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还有王法没啦!”
只见一双大脚在她眼皮下踉跄摇晃,豪客似是与她杠上了,脸丢到外层空间她也顾不得了,撅着腚各个桌子底下逃窜,狼狈不堪,引起阵阵哄笑。忽地,那双大脚又出现在她眼前,她暗叫一声不好,只见那豪客一把抱起她避难的桌子,怒吼一声便向她砸去。
司岄情急之下,双手抱头向旁翻滚。本以为自己定然是凶多吉少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意料中的剧痛传来,她呆了呆,缓缓松开手臂,睁眼望去。
一阵令空气也要剥啄的安静幽幽弥漫。她急喘了一声,只见面前那豪客如枯木一般呆呆站着,忽然间猛地张口,一口鲜血喷出一米多远,然后,砰然倒地。
“啊!死人啦!不得了啦!死人啦!”众食客本来都当是热闹在看,只要没打到自己身上,一个个都哈哈大笑。此刻见了血,笑不出来了,个个惊慌失措,跺脚鬼叫,更有甚者夺门便走,企图趁乱逃单。
掌柜的本在柜台对账,店小二被客人打了也不操心,此时听到死人二字方才慌了,连忙冲出柜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店小二捂着肿脸,撅着豁牙的嘴哼哼道:“回掌柜的,这客人忽然暴毙了!”表情复杂,不无幸灾乐祸。
“这这这,小店的食物和酒水可是绝无问题啊!”掌柜的脸色惨白,也不敢近前查看死尸,半遮着脸道:“快去报官,快!”
“报官?”司岄呆住了,再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崩溃瞬间被对云卿梧的担忧击败,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来。路上闲来聊天,她询问云卿梧一名姑娘家为何这大冷天只带一名侍女出门,云卿梧告诉她说,她本是京中富商之女,因不满父母安排婚事才逃家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姑且先游荡些时日,待躲过了这场婚事再说。如果是这样,谁家富商丢了女儿也都会报官找人的吧?等下官差来了,肯定要把在场的人都挨个排查一遍,万一排查到云卿梧发现她便是某富商丢失的女儿把她抓回去可怎么办呢?不行,她得赶紧给她传个话去。
顾不得后脑肩膀被摔得剧痛,司岄爬起身来,转头便走,却被掌柜的一把扭住:“你不能走!”
“为什么?”司岄急道,“我又没杀人!”
掌柜道:“方才就是你与那客人纠缠打斗,而后他就暴毙身亡,这这……无论如何你也是脱不了干系!”
“放屁!”司岄大怒,“老子手无寸铁,被打得差点吐血,我是受害人好不好?!你这什么破客栈,连客人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还想拉我背锅?”
掌柜被她骂得理亏,却仍是不肯放手:“反正你不能走,你必须留下,等下官差来了,我要把你交给他们。”
“靠!”司岄挣扎无果,慌乱中看到一侧众人皆走我独坐的红衣女子,心中陡然涌起希望,急道:“这位姑娘!对,就是你,你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对不对?这个人的死和我毫无关系,我是被他打的哎!”
本以为她待人以善,人必还她以善,没想到那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因她招惹是非,她却连一句目击者真话都不愿为她去说,反倒一脸淡漠。“你也看到了。”她淡淡启口,“小女子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瘦弱伶仃,还穿一身大红,想也是患有隐疾,要红色冲喜。”
司岄脑袋一麻,一阵不祥预感兜头罩脸而来。
女子楚楚可怜,倚窗而坐,一双柔夷轻托腮下,眼神凉薄如水。“真是抱歉呢,小女子……什么也没瞧清楚。”
“放我出去!喂!放我出去!”司岄手抓铁栏,一脸悲愤,哀哀呼唤。“我没有杀人你们凭什么把我抓来这里!放我出去啊!”
几名狱卒正凑在一起赌钱,任她喊得地动山摇,也是无人应答。司岄喊得嗓子焦渴,头昏脑涨,终于放弃,回身找一处干草堆坐下,抱着膝头,一脸绝望。
见她不嚷嚷了,一名狱卒剔着牙,懒懒晃到她眼前:“哟,消停了?”
司岄斜他一眼,没力气争辩,继续沉默。
狱卒倒是乐了,笑道:“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德行,要说人是你杀的,我还真不信。”
“是吧!”听到这句,司岄瞬间暴起,嗖一声冲到铁栏前,满眼放光:“你也这么看是吧?都说了不是我杀的了,我长这么大,别说人,我连鸡都没杀过啊!这位大哥,麻烦你放我出去吧?”
狱卒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你也不必慌张,仵作已经在验尸了,真不是你做的,咱们大人稍后自会放了你。”
“真的吗?”司岄半信半疑。“你们不会验不出结果,找不出真凶就随便抓个人屈打成招吧?”
“乱说什么?天子脚下,官恩浩荡,咱们大人能是这样的昏官么?”那狱卒抖了抖腰间一串钥匙,又剔了剔牙。“好好待着,再敢乱叫乱喊,小心给你嘴封上。”
“……”司岄不敢再嚷,眼看着狱卒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