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撩起湿漉漉的裙子,胡乱拧了两下水,嘶啦一声撕下一幅裙摆来,二话不说上前便去给桓海裹伤。
桓海却也没推拒,眉头皱得更紧,低头看叶莲将那湿布条一圈一圈绕在伤处。
等包扎完毕,叶莲才抬头看看桓海,接触到他那眼神,不禁一晒,问道:“这样包不对吗?”
桓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叶莲连忙去拆:“那重新包好了。”
桓海伸出一只手将她拦住,摇头:“不用。”先前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休息片刻,才略恢复过来。却还是乏力,勉强伸指在肋间伤处点了两处穴道止血,又闭着眼坐了一会,忽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打开时内中却有一只同样湿漉漉的蛾子,正在那里抖翅膀上的水。
“还……还……还好,飞……飞萤没……事,我……我们……有……有救了。”桓海难得说这么长串话,却是结结巴巴不成句子。
叶莲一下子醒悟过来,难怪他不肯说话,原来话一多便会口吃,可为什么他唱歌又唱得那么好?真是古怪的人。
等那蛾子抖干了翅膀上的水,桓海伸指在盒沿上弹了两下,蛾子立刻便飞了起来,尾巴那处竟是透明的,亮晶晶一闪一闪,像是一盏小小的灯。
“这不是萤火虫么?”叶莲疑惑道,“它真能救我们?”
桓海不满地盯她一眼:“不……不是萤……火……火虫,是……飞……飞萤。”
飞萤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井口处,在那里绕了几个圈子,消失不见了,想是找到缝隙,飞出去了。
叶莲道:“你是放它去找薛公子来救我们么?”
桓海“嗯”了一声,望着叶莲的眼里总算有了那么一点“还算聪明”的意思。
飞萤离开后,桓海便又不说话了,自顾盘膝打坐,调息吐纳起来。
井内再度陷入沉寂之中,叶莲也不好打扰他,只好在一旁呆坐。毕竟裹了一身湿衣,又是在如此阴冷的井底,竟是越坐越冷。
叶莲抱着双臂抖个不停,抖了一阵,头脑便有些糊涂,沉甸甸地昏重无比,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却又知道这时是不能睡的,便狠狠掐了自己两把,如此才算清醒了一些。
“桓海……桓海……”叶莲伸出一只手抓着桓海的袖子摇了两摇。
“嗯?”桓海运气调息片刻,稍觉好点,听见她叫,便吐气结束调息。
叶莲颤声道:“唱……唱首歌吧!”
“唱……唱歌?”桓海微愕。
“太静了,静得我……都要睡着了,你唱唱歌……我就不会睡了。”
桓海抓抓脑袋,赧然道:“我……我唱得……不……不好。”
“我听过你唱歌,很好听,真的,唱两句吧!”
桓海犹豫半晌,还是低声唱了起来:“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不同于那日的雄浑苍劲,他这首歌唱得低沉柔婉,或细如发,或溜若溪,听来竟有几分缠绵,又似有几分忧伤。
叶莲转头看他,却见他一边以手击打腰间剑鞘合拍,一边忘我歌唱,只是神情郁郁,倒好像真有什么伤心事。
火折子燃到尽头,噼啪一声响,爆个火星,而后熄灭,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只有桓海的歌声还在幽幽流转。
叶莲起先还跟着低声合唱,渐渐便有些支撑不住,脑子里嗡嗡地乱响,眼皮越来越沉重,只想这样睡去。
她想再掐自己两把,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也不知怎样便歪下去,搁在了桓海肩膀上。叶莲心里觉得不妥,又没法起来,好在桓海只顾着唱歌,也没在意。
正挣扎间,桓海的歌声却忽然顿住了。
“怎么……不唱了?”叶莲问,只是声如蚊呐,也不知桓海听见没。
桓海一手自她身后横过,搂住她肩头,要将她扶起来。
“起……起来了,有人……来救咱们了。”
他的语声中含了欣喜,叶莲一下子便来了精神,睁开眼道:“在哪里……哪里?”
不等桓海回答,上面的石板便被推开,有月光透进来,有人自上喊道:“桓海……桓海,你在下面吗?”好像是小青的声音。
桓海运气大声回道:“我在。”
上面的人听到回话,很快抛下绳索来。
“你……你先……上去。”桓海不由分说,将绳索系在叶莲腰上,拉着绳子拽了两下,对上面吼道,“拉。”
叶莲出得井口,心内方始放松,竟好似重生一般。月在天上,清幽冷清,照着地上斑斑竹影,她这时才看清那井竟在白婆婆带她来的那处竹林的一片空地上。
小青讶然道:“咦,小叶,怎么是你?桓海呢?”
叶莲指指井下,也不知是冷还是余悸未消,只是不停的哆嗦:“他……他还在井里,快……快拉他上来。”
小青带来好几个壮汉,放下绳索后,几人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