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拒绝,不免更有些怯怯。被苹如误会,他想要解释来着,可刚张了张嘴,汉勋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苹如眉眼俱笑,连声音里都含了笑,她将信笺送到汉勋面前,眼梢微微打向林源:“汉勋学长,你的诗友,林源。”
汉勋有一瞬的怔忡与诧异,眼前的苹如神情自信远过往日的羞涩与柔和,甚至他在此中察觉到了疏远。他缓缓接下信笺,与苹如跟林源比肩而行。
“眉小小,影娟娟。”虽说已经看过了林源上一次写给苹如的情诗,可这次却是当着林源的面看,又是苹如亲手递过来的,汉勋停下眼来看了看林源。
林源紧紧锁着眉头,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双手因略微的紧张下意识松垮垮地握成拳头,神情和走路的姿态都有些不自然了。
汉勋又微微侧首看了看苹如,苹如目光轻乎闪烁,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在通晓其中的小小误会后,汉勋有意打破尴尬的局面,只把信笺上的词当稀松平常的词来品,他微笑着评说:“第一句属于以第三人方式的白描。是顶级画师的那种寥寥数笔白描,抓住了人物的特征气质,甚至不需要其他的累赘字词,一个纤纤淑女的形象跃然纸上。”
没有被旁人露骨地揭破,林源蹦到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慢慢下去了,苹如按捺住心中的跳脱,静静地听汉勋评论,眼睫遏制不住地轻颤不已。
“接下来第二句出自淑女的对话,很自然地转移到淑女的身上。诗心如被春风坼,但记韶华莫记年。最后这一句,可以看作这位淑女的话,也可以看作是作者的心境表现。”汉勋颔着首又加了一句称赞,“真的不错。”
虽然这首诗本是林源送与心仪女子的,但听汉勋仔细解读,如知音般知他一字一句中的意思,让他心中欣喜无限,渐渐反应到脸上来。可嘴上还是谦虚地问:“汉勋学长是在捧杀我吗?”
汉勋朗声笑了笑:“我要声明,方才提到的只是你作品里写词的几种手法而已,不是全部。看见好的,就想多说几句。好的作品,还是能被人自觉不自觉的喜欢的,这是人类追求唯美的天性,尽管有时候是乌托邦式的唯美。”
漂亮小伙子腼腆地揉了揉脖后跟,朝汉勋浅笑着道:“尽说好的了,汉勋学长再说说有待提高的地方吧。”
汉勋浅笑道:“诗词句子,首先它是咏叹句。咏叹句,必须讲究气息和声韵美,包括节奏美。很多人说,只要句子新奇,何必计较这么多,其实差矣。但凡好的诗词句,不管前人今人的,读者都是慧眼相识。君不见,前朝近千年,诗词句,大凡洋洋洒洒。但是,能广为传颂的,不过数十首 ,数十句。甚至很多首里面,只被人记住和传诵一句,或者两句。这种句子,就是提炼的精华,而余下的,可以视作古人的口水句,这是一方面。即是我们写东西力求句子精炼平和,甚至古拙。另一方面,要求我们的句子于平和处见峥嵘。能够引起共鸣并被人拍案称赞的句子,并不是句子多哲理,多深奥,而是浑然天成的言语。我们的诗词句子,并不是老庄孔孟的经书,不要求解释天地万物,宇宙洪荒,而只是要求我们写出自己感觉到的最美事物,最简单的道理,最能被广为接受的心声。后者算差不多了,你需要留意的,是前者。”
林源登时微咧开嘴,腼腆代之以喜悦:“受教了。以后我有诗词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拿给汉勋学长瞧几眼,劳学长随意提点意见。”
汉勋微微颔首:“自然是可以的,算我们互相切磋。”
说话时三个人都不知不觉地放慢了步调,讨论过后才到了餐厅门口。避开了人潮高峰期,他们很快就打好饭菜坐下了。
“喏,等闲识得东风面。”苹如把自己打的牛腩面推到餐桌中间,微笑道,“人少了,阿姨给的比平时多了。现在我还没下口,你们帮我吃一些吧。”
汉勋端起自己的餐盘,夹了几筷子面,自行吃了起来。有了汉勋在前,并排的林源也笑着夹了一筷子。
“欸,咱们年级近期有一次月考吧?”林源忽然想起有同学传过考试这回事,不太确定就问了。
“是啊。”
苹如本想就着考试同林源谈谈她听到的具体细节,汉勋立时举手示意,笑着告饶:“不要讨论考试好吗?让我吃吃饭。曾经落下考试应激症的病根,吃饭的时候谈考试,肠子肚子打结。”
苹如横了汉勋一眼:“夸张。”
林源只是看着苹如跟汉勋,抿唇一笑。
苹如挑着汤里半碗白莹莹的面,长眉微蹙:“啊……我吃不完了。”
林源缓缓道:“吃不完就剩下吧,别太勉强。”
“你看餐桌上的宣传语。”苹如指着餐桌上贴着的‘光盘行动’四字,喏喏道:“多不好意思啊。算了,我再吃几口。”
“我吃吧。”汉勋微笑着取过碗来,三下五除二尽数吃了,顺带喝了几口汤。再抬起头来,面前已多了苹如拿着餐巾纸的手,他微微抬眼,发现苹如脸上笑意少了,更多的是怅然。
“拿是不拿?”苹如避开汉勋的目光,呲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