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大线索终于出现。
这就要说到徐二老爷阴错阳差的卷入了,大概天衣无缝这种事,既是“天/衣”,那么人间本是不存在的。
那具绑着石头的阉人尸体,将他面前蒙昧的纱撕开了一条缝。
他那时怀疑潞王,也怀疑蜀王,但因为无法解释这两王为什么向他下手,他觉得他们都有嫌疑,可嫌疑也都不大,于是只能止步于怀疑。
吴太监这个人物,在这时出现。
与两藩王府一样,他掌管的皇陵也是有内侍的,他本人就是,但是当时他没有留意他,任何人都没有留意到他。
这里,需要提到一件已经为许多人所遗忘的案件,那就是离奇自杀留下遗书,背起了刺杀延平郡王的黑锅的那个盐枭,那案子以盐枭遗书为准早已结了,可是方寒霄从未忘记其中的葫芦提之处——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能耐,能逼盐枭认这种锅?
他此前太忽视吴太监了,从未把吴太监与延平郡王遇刺案联系到一起去,可实际上,两者恰恰有联系,联系就在这个盐枭。
他当时已经将范围圈定在直隶地界的高官,但哪怕是高官,盐枭行走在刀口上,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民,可能随便一个高官去逼他,他就认下这种罪名吗,他至少得怀疑一下高官在他死后说话算不算话,是不是真的能不牵连他家人罢——只有原来就和他有联系的人,他才可以付出这种信任。
莹月当时帮忙想过这个人选,此时想起,恍悟道:“我没有想到他。”
方寒霄低声道:“我也没有。”
南直隶地界有很大能量的高官,同时与盐枭有联系——就算他此前想到吴太监与盐枭间的联系,但吴太监也不符合第一个特征,一个守皇陵的冷灶太监,帮一帮应巡抚的师爷找门路捐个官还罢了,逼人甘心自杀还背锅这种关天大事,他看上去实在不具备这个能量。
许多事,要结合新线索,再回头看,才可以看出问题来。
如今的事实证明,他有。
并且还远远不止于此。
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吴太监被调回京城,他调回京城是因为蒋知府案,但他并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也没有回去继续守皇陵,而是在京城留了下来,成为了皇帝的心腹。
他甚至可以在私宅里养厉害的武人。
每一件,都与他冷灶太监的地位不相匹配,都很违和,违和,就是疑点。
说巧不算很巧,可确实也有那么点,他在凤阳的时候,徐二老爷被灭口——没完全成功,他到京城,方伯爷被灭口。
吴太监宅子里的武人,不太可能是进京以后才养的,那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呢?
——皇陵。
吴太监此前漫长的履历,都在皇陵,他在那里做什么,都很方便,外人很难窥视。
人手不会是凭空掉下来的,总得有个来历,平常也得有个衣食住行,并且方寒霄自己自幼习武,穷文富武,他估算得出要练到那些凶徒的能力得花多少钱砸出来——吴太监贩卖私盐,毫无处罚,此时再看这件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皇帝不可能定期拨笔银子给他干这种事,动了,就得落人眼目,吴太监需要自己想辙。
这无数个碎片里,把吴太监镶入哪一个,都可以合缝,一个是巧合,不会个个都是巧合。
他所有的行事都可以找到脉络,甚至于,包括方寒霄被卷入这起阴谋里。
刺杀先韩王世子的那批凶徒,隐匿工夫实在太好,方老伯爷找不到他们,韩王也找不到他们,足证他们本身并不在江湖上行走,没有在外面留下过什么行迹。
方寒霄重想这个疑问,不是为了夸奖他们真的多么厉害,而是这事实上表明了,他们不会有多么丰富的凶杀经验。
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经验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他本人六年前,还年少的时候,甚至看不穿浅薄的方伯爷夫妇,以致着了他们的道。
莹月心中闪过巨大的惶恐,好像她的心脏漏了一个洞,而风穿堂而过,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是听见我说了——练手?”
怎么可能——
这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这是活活一条人命!
何况,无论佛家普世多么宣扬众生平等,在这个世道上,人命就是有贵贱,拿当时的平江伯世子方寒霄练手,将会招致多严重的后果!
“不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是二叔派人出去乱撞的,你忘了吗?”方寒霄轻轻地道,微凉的吐息拂在她的耳畔,“二叔当年派出去的那个小厮,做了这一件事后,立刻被二叔下手灭了口,他本身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不是。”
但是他能找到那么厉害的杀手,只能表示,他是瞎猫撞了死耗子。
而对方顺水推了舟。
“但是你的身份——”
“是的,我的身份,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份,也许他们还看不上我。”
将要刺杀的是韩王世子,拿来先一步练手的,又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