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们围上来歌唱又是为哪般?”
“她们许是瞧出您是贵人,这是在欢迎您呢。”顾云容睁着眼说瞎话。
顾嘉彦嘴角抽动,他小妹还真敢说。
顾云容将探听来的事如实告与桓澈知道,见他不言语,便垂首立着扮乖。
桓澈思忖之间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面前的姑娘乖乖巧巧地低着脑袋,露出一截娇嫩莹白的脖颈。
他的视线一定,眼前忽然闪现出那绮梦里的一幕。
他将顾云容拥在怀里,火热的气息移至她后颈时,她忽然低呼一声,而后笑个不止,不住伸手推他,口中含混道:“好痒好痒,不要……不要蹭那里……”
她后颈处似乎有痒痒肉。
不知为甚,桓澈有一瞬间竟想要上去挠她后颈,看她那里是否真如梦中那般敏感。
及至蓦然回神,他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竟闪过这般念头,觉得自己怕是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说来也怪,昨晚出门见过顾云容之后,他就未再做那绮梦,后半夜倒是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一行人随后又去了近海船埠。国朝虽在开国之初就下了海禁令,但江南耕地有限,沿海百姓成百年来一直依海而生,因此朝廷实质上是允许近海渔业和商航的,只是禁止远洋和通番。
这回用不着顾云容,埠头又是人多嘈杂之处,她索性跟秋棠一道在车厢里待着,等桓澈跟顾嘉彦回来。
两人闲话半晌,秋棠随手掀起帘子想看看王爷跟少爷可回了,但才一转头就低呼一声。
顾云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僵了一下。
熙攘的人丛里,她看到了寇虎,那个前世险些将她掳去做小妾的人。
她前世就是被寇虎逼得走投无路,才因利乘便与桓澈有了夫妻之实——她虽则倾心桓澈,但也清醒地考量到了她与他之间的悬殊差距和宫廷的复杂,将自己交给桓澈其实是一步险棋。
云雨过后桓澈完全清醒,她也将寇虎之事与他说了,他略一忖量,跟她说了八个字。
无需忧虑,万事有我。
虽然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但她顿觉云开见日,安心无比。她回去之后就没再见过寇虎,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再往后顾家就入了京,她将寇虎之事丢了开去。
而今的寇虎还只是个在漕运船帮里混得比较开的小头目,名头不大,也只有左近住户知其恶名。但三年后,寇虎不知怎的就成了几大码头的总霸头,势力覆盖钱塘县及周边几县。
顾云容即刻别过脸去。除父亲那件事外,她还要仔细想想如何应对寇虎,不然她岂非要重蹈覆辙。
寇虎是左近出了名的恶棍,秋棠也认出了寇虎,吓得缩手松了帘子。
虽则她挑起帘子的工夫并不长,但还是被归来的桓澈远远看到了。
桓澈目力极佳,借着夕照余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棠身侧的顾云容的反应。
那是一种惊恐万端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当即循着顾云容的视线望去,立等对上了一个肌肉虬结、皮肤黧黑的粗壮汉子,看其穿着,当为漕运水手。
那水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往他和顾家的马车那边扫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桓澈面色微沉。
第九章
回到听枫小筑后,桓澈转去更衣用膳。等自花厅出来,就见握雾找过来,躬身低声道:“殿下,您昨晚让查的名录已整理停当。”
桓澈颔首,命往书房细看。
书房院外都布有桓澈的亲兵。头先万良安排的两婢借送茶行勾引之事惹了桓澈不快,自此便吩咐护卫,除非得他允许,否则任何人不可入他书房。
因此眼下书房内灯火未掌,门窗紧闭。
房门开启,看着黑魆魆的书房,握雾略显忐忑地看了桓澈一眼,见他面上平静无波,这才暗暗舒口气,疾步入内点了灯,又认认真真地将槛窗开了两扇,方折回门口,请桓澈入内。
桓澈接过他递来的名录,迅速翻看几页,瞥见寇虎的名字时,看到后面的注解上写着“漕运水手兼周家渡舟子”。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在船埠看到的那个粗黑汉子。
顾云容回家的路上,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可以借桓澈的手除掉寇虎,如此便可免除后患。
她路上想了许多法子,甚至连举家搬迁都想到了,但都不是最稳妥、最保险的法子。唯有借力除恶,才是上策。
寇虎乃穷凶极恶之徒,她后来受寇虎胁迫时,听他说他手上早就有人命,杀人于他而言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还威胁她说若她一直不识抬举,仔细他灭了她全家。
霸头挑头的一场械斗死个百十号人都是常事,所以顾云容对此毫不怀疑。
顾云容至今都记得那种被比自己强百倍的恶徒胁迫的无力感。还好寇虎担心她寻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