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烦地蹙眉:“又放烟花, 这种浮夸没用的东西, 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嬷嬷这才忙敛了笑,低头道:“实在是、实在是有些新奇,不是一般的烟花, 是几个字……”
“字?”桓素舸缓缓抬头, 想了想, 却见窗纸上仍是泛着阳光般的淡金色, 她站起身,那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的手。
桓素舸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南边的天际是“执子之手”四个烟花字,飘飘漾漾,像是用整条星河在天空里挥洒而成。
桓素舸挑了挑眉,在诧异之余,轻声道:“不知是哪家的浮浪子弟呢……可笑的很。”
放眼看去,却见院子里,以及廊下,都站满了底下的丫鬟仆妇,还有人道:“那边儿也有!那是什么字儿?跟南边的似乎不一样。”
桓素舸本想喝止他们,心念一转,便也下了台阶,顺着众人所指,她抬头看去,却见北边的天空,是偌大的“平安喜乐”四字。
“呵……”桓素舸轻轻一笑。
嬷嬷道:“姑娘,是不是很少见?这种手艺,只怕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桓素舸“嗯”了声:“今儿长安里有哪家姑娘的好日子?”
嬷嬷想了想:“这个奴婢一时真的想不出,不过不打紧,明天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成了。横竖闹得这样轰动,一定会知道的。”
“嗯。”桓素舸应了声,迈步往屋内而行。
这会儿,院子外,突然响起个小丫头的声音,说道:“这可奇了,白天有人派放喜馍馍给咱们大小姐庆贺生辰,晚上又有人放烟花,这想必也一定是给咱们大小姐的了?”
桓素舸正拾级而上,这话猝不及防地入耳,刹那间,就像是天空里那几个金色的字突然成了实打实的金子的字,而且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背上,害得她一脚踩空,猛然往前栽了过去,亏得嬷嬷在旁扶住。
惊魂未定,桓素舸来不及定神,回头扫向院外:“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
嬷嬷不知所措,只得喝道:“谁在外头乱说话?”
外间鸦雀无声,嬷嬷道:“姑娘别气,我去看看……”
这会儿,院子里鸦雀无声下来,每个人都惶惑地看着桓素舸,这位新夫人自从嫁过来,向来都是从容自若,从没有露出过恼色,今晚这是怎么了?
院落悄然,桓素舸却极快反应过来,她定了定神,复淡淡地说道:“这种话不要私下乱传,对锦宜的名声不好!你查查看,是什么人多嘴,教训教训就是了。”
嬷嬷忙答应了。
***
这一夜,雪松过来慰问夫人一整天辛苦,略微寒暄,便站起身。
自从上次郦老太太过来闹了一场,此后几天,雪松都在书房里过夜,他知道桓素舸身体欠佳,又要操持锦宜的笄礼生辰,越发自觉的不敢劳烦,所以不等桓素舸吩咐,自己就要走开。
雪松才起身,就听桓素舸道:“铺床叠被。”
贴身婢女入内收拾,雪松顺势道:“那夫人好生安歇。”
他转身才要走,手臂便被人挽住,雪松回头,对上小夫人如花似玉的脸:“爷去哪呢?”
雪松道:“我去书房。”
桓素舸眼波盈盈:“睡了几日书房,还没有睡够么?”
雪松听这意思,是要自己留下,踌躇道:“我只怕扰了夫人好睡。”
桓素舸不言语,笑着将他引到里间,亲手给他宽衣。
最难消受美人恩,雪松本就怜惜这位小夫人,如今见她如此小意殷勤,更如同灌了一罐子蜜糖般:“多谢夫人,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人更衣歇息,雪松在外睡了几日,颇有点新婚小别的疏离感,躺在床上,一时不敢造次。
他心里转念,想了会儿,便故意找了个话题:“对了,今天外头有人派喜饽饽,说是给锦宜庆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有心。”
桓素舸道:“爷也不知道?”
雪松笑道:“我再猜不到的,按理说跟咱们家里最好的,是林家,可我知道林兄是个谨慎内敛的性子,不会如此张扬的,其他的,我也更想不出来了。”
桓素舸不语。雪松道:“也许……是因为圣上赐婚,所以有人故意这样,好讨桓辅国欢心,夫人觉着有没有这个可能?”
桓素舸笑道:“这倒是可能的。对了,爷看过今晚上的烟花了么?”
雪松道:“看过了,实在精彩的很。也不知道今天京内还有什么贵人的好日子。”
桓素舸翻了个身,靠雪松近了些,手搭在他的胸口:“这是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您想没想过,白日的喜饽饽跟晚上的烟花,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都是为了锦宜呢?”
雪松正凝视趴在自己胸前的那只纤手,闻言吃惊地转过头来:“什么?”
桓素舸道:“不会么?”
雪松道:“这、这我可从没想到,如果说派喜饽饽还可能是有人为讨好桓辅国,那,那这烟花,可并非寻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