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故意逗她道:“姐姐以后嫁过去,成了辅国夫人,只怕也没空儿给我做这些,何况就算你有心,辅国大概也不舍得你做这些的,少不得趁着你还在家里的时候,多给我做几件儿。”
锦宜又窘又笑,举手在他肩头捶了两下:“叫你胡说!哪里学的混话!”
“何尝是胡话了?”子远跳起来,“现在还没嫁呢,辅国已经护的什么似的,以后哪里舍得你再辛苦?”
锦宜追打过去:“你还胡说?!”
追打了子远半晌,锦宜累了,靠在桌边歇息,子远突然看见柜子里那匹缎子:“姐,这个你打算做什么?”
锦宜抬眸看去,那素缎有着珠光般的润泽,这会儿,锦宜突然想起那日在汀兰院,桓玹道:“等你大好了,亲手为我做件儿衣裳好么?”
锦宜走过去,将丝缎抱在怀里,手抚过那绵密顺滑的昂贵料子,扭头道:“我、我还没想好。”
***
马车回到了桓府,桓玹下车,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去南书房。
他往自己的卧房而去。
他一直下意识地躲避这个地方,这里带给了他太多无法形容的欢喜,也留给他很多难以忘却的伤痛。
他甚至不许人擅自闯入,只派了几个心腹的仆人,每天打扫。
院子依旧的整洁干净,从他踏步进院门的那一刻,就仿佛两个时空在这瞬间交汇了。
明明是日影和煦的秋日午后,却变成了夜雨霏霏的春朝夤夜。
遍地流水,满目的夜雨沁凉斜织,无边深沉的黑暗之中,独有一盏小小地油灯光,像是在默默地等他回来。
那会儿没有人发现他回来了,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三爷在南书房或者内阁休息,何况已经是这个时辰,于是都放心大胆地去睡下了。
不像是此刻,院子里的仆妇乍然看见他,纷纷地后退行礼。
桓玹扫了一眼,拾级而上,进了里屋。
他站在门口,一如当日他悄然进门,心里略有一些小小地得意跟动容,因为他认定里头的人,一定是因为在等他,所以这般深夜了还没有睡。
但是……
桓玹负手不动,凝视着前方。
——锦宜跳起身来,愕然而无措地看着桓玹。
她的这种眼神,在桓玹看来,完全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夫君,而活像是看见了什么夜闯闺房意图不轨的登徒子。
他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眉峰却极细微地皱了皱。
锦宜后知后觉,把伤了的手指抽出,垂手道:“三、三爷……回来了……”
一声“三爷”,叫的颤颤巍巍,“回来了”几个字,则气若游丝。
沈奶娘早也转过身来,忙不迭地行礼:“爷回来了。”
桓玹在觉着自己像是登徒子的那一刻,心里自然是不悦的,想拔腿就走的心意一闪而过,却不知为什么,双足仍是不由自主地地立在原地。
沈奶娘毕竟是有年纪的人,经验丰富,见桓玹不言语,也不走,心里一动,忍着惊惊喜喜,忙对锦宜道:“爷回来了,我叫人去伺候。”
锦宜还不明白她这句话里的意思,沈奶娘已经行了礼,先退了出去。
桓玹瞧见这仆妇退下,才又迈步往内。
他假意不看锦宜,目光在别处扫视,实则将她的一举一动,各种反应都捕捉在眼底。
他看的清楚,当他将走到桌边儿,距离她近些的时候,她居然本能似的往后退去!
脸色无形中冷了几分,桓玹越发不去瞧她,目光在桌上掠过,突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物。
白色的料子,这……想必就是她先前忙着缝制之物,也就是给郦子远的衣裳。
桓玹正要看的仔细,锦宜也发现了,她上前一步,忙将衣裳捡起来。
桓玹没办法认真去看,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半淡半冷地问:“这是什么?”
锦宜正将衣裳卷起来,闻言道:“是、是一件儿中衣。”
“哦?”他没多说别的,但简单的一个字里,却有明确地“给我看看”的信息。
锦宜也听了出来,只得将那没完成的衣裳双手捧了过来。
桓玹并没有接,只是借着她的手扫了眼,这中衣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若非方才亲眼所见她在缝制,这般绵密顺匀的针脚,一定会以为是成衣店里所制。
又看见在中衣的袖子上果然挂着一根绣花针,桓玹目光停了停:“手怎么样?”
“啊?”锦宜的心正怦怦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衣裳,猛然听见问手,却有些搭不上线。
眉峰又蹙了蹙,桓玹探臂握住她的左手,轻轻一拉。
锦宜本隔着三两步远,如此便踉跄地往前过来:“三爷?”她不知所措地叫。
桓玹的手极大,在她腕子上一握,半个手掌也覆盖了手背。
他的掌心沿着那娇腻如玉的手腕往前,握住她的手指。
指如春葱,说的便是这个了,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