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刀、水桶和铜盆。
高氏和陈娇娘母女俩早上一向起来得晚。
等她们起来,就连董氏也带着玉和跟着陈耀文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陈富贵一个闲人了。
高氏热了玉米粥,母女两人就着凉调萝卜丝吃玉米粥。
陈娇娘见又是凉调萝卜丝,气得放下了筷子:“又是酱油拌萝卜丝!连小磨香油都舍不得放,姓王的和姓董的两个婆娘真是一对老鳖一!”
她想了想,抬眼看向高氏:“娘,昨夜我怎么闻到家里有肉香?”
高氏皱着眉头道:“我恍惚也闻到了……”
陈娇娘狐疑道:“莫不是大哥和王氏三口背着咱们偷吃肉!”
陈富贵在外面晒太阳吸烟袋,听到了便道:“你们忘记了?昨晚老大过来说了,玉芝赊了公中十斤肉,要学着做什么卤肉!”
听说有肉,陈娇娘眼珠子一转,顿时吃不下这酱油拌的萝卜丝了,当下看向高氏:“娘,不知道玉芝小贱蹄子卤的肉好不好吃……”
高氏哪里听不出贴心小棉袄话里的意思,当下便道:“你且等着,到了下午,若小贱蹄子卤的肉药不死人了,我再去给你要一斤回来吃!”
陈娇娘虽然觉得自己的娘有些多虑了,却也没有反驳,眼珠子一转:“娘,你给我几文钱,我去买些瓜子吃!”
今日逢十,县学今日休沐,孙家二郎昨晚就回来了,她想去镇子南边孙家附近转一转,说不定能见着孙家二郎……
高氏觑了女儿一眼,道:“那你和韩家的秋雨一起去吧!”
韩家就在陈家的西边住,他家的女儿秋雨是娇娘的手帕交,这样娇娘去孙家附近转悠,被人瞧见也没那么突兀。
见母亲答应了,陈娇娘心中欢喜,也不嫌弃早饭简陋了,唏哩呼噜很快就把一碗玉米糁汤给喝完了。
这会儿玉芝和王氏正在摊子上忙碌。
她俩把摊子东边那三分之一给占着了,摆上了小小的桐木案板,上面放着崭新的刀。而炭炉则摆在右边地上,炭炉已经生着了火,上面咕嘟着大砂锅。
大砂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隔老远就能闻到。
陈耀祖也不理会,只是忙自己的。
牙婆韩九嫂来割肉,闻到了东边的香味,便过去看了看,见那砂锅里咕嘟着的肉色泽红亮,闻着肉香浓郁,十分诱人,便笑嘻嘻问王氏:“这煮肉的法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也是卖的么?”
王氏看都不看她,径直拿筷子夹起一块卤肉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韩九嫂上次刚和她吵过架,又假惺惺来做什么!
韩九嫂得此冷遇,并不气馁,正要再问,玉芝却上前,夹了那块肉放在了案板上,拿刀切了小小的一片递给了韩九嫂,笑盈盈道:“九嫂,这是我们娘俩卖的卤肉,你尝尝吧!”
韩九嫂接过那片卤肉,细细一看,见那肉呈现半透明的金黄色泽,香气扑鼻,十分诱人,便不由自主放入了口中,果真鲜香满口,肥而不腻,她当即道:“这熟肉也太好吃了!”
又问:“多少个钱一斤?”
玉芝大眼睛弯成了弯月亮:“一斤四十文钱!”
像韩九嫂这样每隔一天来买一次肉的人,一定特别喜欢吃肉,而且手头也宽裕,因此卤肉就算是贵些也愿意买的。
果然韩九嫂想了想,道:“可真不便宜啊,一般五花肉也才二十个钱一斤……罢了,再给我切一片尝尝吧!”
王氏在一边看了半日,见韩九嫂这么爱占便宜,当即就要上去阻止玉芝,却见玉芝摇了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只得暂且忍耐,不吭声了。
玉芝又切了一片肉给了韩九嫂,口中道:“卤肉最省事了,回去也不用烹调了,直接就可以吃,多省事啊!”
韩九嫂尝了尝,真是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再也不犹豫了,当即道:“给我称两斤!”
玉芝称的肉,最后又多送了韩九嫂一小块肉:“九嫂,若是好吃了,走街串巷时也帮我们宣扬宣扬!”
韩九嫂笑得眼睛看不见:“那是自然!”
待韩九嫂提着肉走远了,玉芝这才笑了起来,拿起自己准备的钱匣子摇了摇,让王氏听钱匣子里铜钱相互撞击的声音:“娘,好听不?”
自家的卤肉终于开张了,王氏自然是欢喜的,接过钱匣子贴在耳朵上又听了一会儿,见来了顾客,这才放了下来。
玉芝这会儿有空,便切了三两卤肉用油纸包了,送到了赵大嫂和秀兰那里:“来,赵大娘,秀兰,帮我尝尝这卤肉的味道怎么样!”
赵大嫂和秀兰母女原本闻到卤肉香就想买些尝尝的,只是在旁边听说一斤要四十文钱,当时就被吓住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哪里有这闲钱——谁知玉芝竟白送她们卤肉,心里自然欢喜。
尝尝一片卤肉之后,秀兰看向玉芝:“玉芝,你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玉芝笑:“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秀兰还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