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他回身嘱咐妻子,“青儿,你莫要惊慌,孤就在外头。”
“好。”
纪婉青忍疼,仰脸对他一笑,“外面冷得很,殿下记得多穿衣裳。”
高煦“嗯”了一声,只得松开手,被请了出去。
张德海已经捧着衣袍斗篷等物,候在外面了,一见主子出门,忙抖开衣裳,伺候穿衣。
高煦心不在焉展臂,视线不离产室,房门“咿呀”一声合拢,他心提起,剑眉蹙了蹙。
再说产房里头的纪婉青,目送夫君出了门,她白皙光洁的额际已沁出一层薄汗。
何嬷嬷忙绞了热帕子上前,一边给她抹了汗水,一边分神指挥屋中诸宫人婆子。
稳婆们上前福身见礼,为首一个恭敬说道:“请让奴婢等伺候娘娘。”
这些稳婆名义上是内务府送来的,实际上是高煦在他的心腹里头反复甄选,背景查了又查,确保手艺纯熟,忠心不二,这才放进清宁宫的。
纪婉青睁眼,忍疼点了点头,“劳烦诸位了,等孩儿诞下,本宫重重有赏。”
“奴婢等谢娘娘。”
稳婆们既然领了这差事,性命身家就已经跟大小两位主子连在一起了,自然会尽力而为。
场面话说了两句,接下来,就有条不紊地忙碌开了,稳婆探了探,喜道:“宫口开始开了。”
这是大好事,产妇羊水破了,宫口当然开得越早越好。若是迟迟不开,还得喝催产药,以免孩儿闷在里头出不来。
太子妃是头胎,稳婆以为还得熬上一阵子,没想到这般顺利,她欢喜道:“小主子大约很快就出来了。”
在场大部分都是有经验的妇人,大家闻言喜上眉梢。
理论知识,纪婉青还是了解过的,闻言心中一定,她不忘吩咐何嬷嬷,“嬷嬷,你打发人告诉殿下,就说一切顺利。”
忆起方才连衣裳都忘了披的高煦,她心中甜丝丝的。
“好,好,娘娘只管安心,老奴马上使人出去。”
“嗯。”
很快,纪婉青就无暇分神太多,因为宫口顺利打开,就意味着宫缩一阵紧过一阵,疼痛感快速攀升。
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酸疼。酸到极致产生的疼,胀到极致产生的疼,难以形容,也难以忍受。
她很想大声呐喊,以宣泄一二,可惜知道不能,只能咬牙苦忍,好积攒力气。
后来疼痛急剧攀升,她也只偶尔溢出两声哼哼。
诸仆赞同又高兴,主子配合,省了她们好多事。
产房内倒是挺和谐的,产房外就是令一番景象。因为一直听不见动静,一直稳重内敛的皇太子也禁不住了,不停在房门前来回踱步。
张德海也紧张,跟来主子身后转悠。当第一盆血水端出来的时候,高煦骤然刹住脚,他一头撞在主子身上了。
血腥气充斥鼻端,高煦深深蹙眉,也顾不上呵斥这奴才,忙问:“太子妃如何了?”
那婆子忙福了福身,“娘娘很好,稳婆说,顺利的话,……”
她抬眼望了望已亮全的天色,“下午前,小主子就要出来了。”
“好。”
高煦视线勉强从黄铜水盆中的血红移开,点了点头,嘱咐道:“好生伺候。”
随即,他退后一步,让开道路。婆子匆匆福身,端着血水下去了。
屋里纪婉青的情况确实不错,很顺利,哪怕她感觉并不大好。
酸痛感已难以忍受,她不得不发出断续的呻吟,满头满脸大汗,眼窝湿润一片,已分不清是汗是泪。
何嬷嬷接过热帕给主子擦脸,“娘娘,忍一忍,小主子很快就出来了。”
纪婉青咬牙点头,她懂,不就是忍无可忍,仍需再忍吗?
终于,她听见稳婆说:“好了,娘娘,可是使劲了!”
方才蓄了许久的力,如今终于派上用场,纪婉青咬了一个干净帕子,双手揪着从头顶垂下的两条锦缎,拼命往下用力。
挣扎着,拼命使劲,老牛拉车般使了不知多久的力,那酸胀的疼痛感终于到达了顶峰,找到了突破口,并一窝蜂地往那处涌去。
剧痛后,纪婉青只觉身子一阵轻松,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一刻来临,“哇”一声嘹亮婴啼,强烈宣示了新生命的诞生。
稳婆高兴地声音都变调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白胖的小殿下!”
她闻言很高兴,努力探头往那边看去。
只见稳婆正抱着一个小小孩儿,手脚麻利给清洗着,小婴儿胖倒有些胖,不过一点不白,红彤彤的。
他正咧着小嘴儿放声大哭,声音响亮,手脚并用挣动着。稳婆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小殿下真壮实。”
纪婉青闻言心花怒放,这一刻很高兴,难以形容的欢欣,不过眸中却不自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娘娘,您可哭不得,这月子里哭多了,怕会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