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真的很重吗,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顾别人的面子--点点
只是伊楣老是觉得公公可怜,按她的想法,真正最失落的其实是公公,以前在位的时候走哪都是前呼后拥,机关大院里的人都叫他“财神爷”,连县长见了他也会客气几分。现在公公在楼下散步的话,跟他打招呼问候两声的多半是些家属,而那些昔日的同事和下属都尽量躲着他,现在躲不过去了,才极为尴尬地上前敷衍两句。但是公公显得很豁达,成天笑呵呵的,还说自己提前退休了正好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他去老年大学报了名,学习书法,尽管他实际上刚五十出头,在老年大学里还算是后生小辈,但是公公开始很安心地承认自己老了,并且很快就白了大半头发,心安理得地老起来。
婆婆是好面子的女人,虽然现在没什么地位了,但是仍然把自己收拾得很齐整,还特意去烫了头发,每天吃了晚饭就去广场上跳舞,在外面她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以表示自己是坚强的,没被打跨。并且婆婆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儿子身上来,凭着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开始对彬的工厂指手画脚起来,还说伊楣管得倒三不着两,要自己亲自出马,来帮彬管理工厂了。
伊楣对婆婆这点想法倒是没怎么反对,她对谁掌权都没意见,反正都是一家人,再说她也不喜欢这工作,要是婆婆出面管理,她正好可以偷懒。
但是彬和公公都极力反对,公公说他们年轻人的事老人少插手,彬也不希望母亲过多干涉,这一点上他倒是极力为伊楣开脱。婆婆实际上也只嘴巴上说说而已,她连企业都没下过,对车间里的那些事也一无所知,倒没坚持要来,只是现在空闲时间多了,就经常拉着老头到厂里来巡视,也会对工人发号施令,她极看不惯工人偷懒,看见谁闲了就会上去干涉,搞得工人怕她比怕彬更厉害。
公公有次在办公室听见老伴在下面指挥工人,又好气又好笑,摇头对伊楣说:“你妈是资产阶级老太太。”
伊楣抿嘴笑,说:“妈也是好心。”
公公又摇摇头,正好婆婆上来,就住了口。
伊楣以前就听自己母亲说过,彬的母亲很好管事儿,连财政局的那些人都有点怕她,“她就喜欢打小报告。”母亲这么评价亲家母:“其实啥都不懂,连别人桌子有没收拾整齐她都要去念叨。”母亲给小楣说的时候其实是担心她和婆婆处不好关系,伊楣倒没担心过这点,对长辈,她只有尊重,“只要我尊重你,你再怎么也不会十分为难我。”伊楣这么想,她也是这么做的,自己的父母以及彬的父母她都一视同仁,而且因为对公婆多了点同情,伊楣对他们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好一点,经常回去就先回公婆家,公婆的生日她比彬都记得清楚,很早就开始准备礼物,每次回去带给公婆的礼物也比自己父母多,这让伊楣的母亲很是不平,经常说她傻,还说养女儿一样不中用,嫁了人就忘了爹娘。伊楣总是对母亲解释,说彬忙,记不住这些,也没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自己反正也是闲着,多替彬尽点心也是应该的。她这么一说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相反还经常做了好吃的端去给亲家。
婆婆也不是不领情,挑剔伊楣的时候少了很多,只是总在外人面前说我那儿子如何如何好,极少提到这个儿媳妇,伊楣也不跟她计较,她倒是很谅解婆婆,养一个儿子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说自己的丈夫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婆婆虽然没夸过她,但是也没十分为难她了,每次他们回家婆婆也会问寒问暖,当然这关心多半是看在儿子的份上,十分得罪了儿媳妇,也怕儿子不高兴。
婆婆相当希望他们能回来,公公去上老年大学后有了自己的老伙伴,经常三朋四友地约了出去喝茶钓鱼,婆婆是不屑于干这些事的,因此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了点,就盼望着儿子回家来。伊楣和彬也就三天两头抽空回来看她,有时候伊楣一个人到县城办事也会顺路回来望候一下,只是婆婆仍然不喜欢点点,看见伊楣带了点点回来总是说家里有病人,带了狗回来不干净,走了之后沙发上也有狗毛,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收拾不干净。其实每次点点来,婆婆都是不允许它上沙发的,伊楣还是很听话,就是带了点点回城也是先把点点放在父母家然后再去婆婆那里。